定国公和夫人匆匆忙忙赶到外边,在看清楚马车里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贺闻景后。
别说爱子如命的贺夫人了,就连贺将军,那也是怒火中烧,当即转身就要回去拿剑。
“混账,竟然敢把老夫的儿子打成这样!看我今天不劈了她国师府为我儿讨一个公道回来!”
闻言,贺闻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费力解释道:“‘不是的,父亲,不是国师……’”
贺老将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她国师拿什么威胁你了,让你连实话都不敢说,再这么丢人,出去以后就别说你是我儿子。”
“真不是……”
“行了,有什么话,你等我回来再说。”
贺老将军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就要走,肩膀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憋着气呢,正要问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就对上自家夫人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
“够了。儿子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也别去惹事了,等咱儿子养好伤了,再好好问问。”
贺闻景听着,疯狂点头。
这个家,没有他娘,真得散啊。
……
“皇兄,你热不热?永昌来给你扇扇风。”
“皇兄,永昌来给你研墨吧皇兄!”
“皇兄,这是父皇才赏赐给我的异域宝石,你喜不喜欢……”
萧宴清放下笔,颇有些头疼地看着一直在自己耳边“皇兄”“皇兄”个没完没了的家伙,终于忍不住地问:“说吧,又闯了什么祸?”
“哎呀皇兄,永昌可乖了,怎么可能闯祸呢。”
“是吗?”萧宴清挑眉,“那前几日险些把七皇弟摔地上的人不是你吗?”
提到这个,永昌默然半瞬,轻咳一声之后,干巴巴道:“皇兄你别……别老是翻旧账啊。”
“行。”萧宴清答应得痛快,还不等永昌松一口气,便又接着道,“那我们就来谈谈你今日把林嬷嬷气走事吧。”
永昌默然。
半晌之后,她声音带着几分威武和不服气地道:“我也不想气她的。可是林嬷嬷实在太枯燥无趣了,老是要我学那些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的东西,什么女红啊,琴棋书画啊……”
“历朝历代的公主,哪个不学这个的?”
“可是京中好些贵女们,都不学这个了。”
“胡说八道。”萧宴清语气不大好。
永昌低头,沉默不语。
见她这样,萧宴清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置气。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那点火气,尽可能放柔了语气问:
“行了,不说别的了。你今日这般卖乖,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刚和皇兄吵完,永昌还有些不大好意思问他。
但这问题,她已经憋了好几天了,实在是忍得有些难受。
于是,在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之后,永昌小声开口:“父皇刚册封的国师大人,住哪啊?”
她这几天,把皇宫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了,脚都快磨出水泡了,也没看见国师住的地方。
萧宴清闻言,不解道:“你找国师作甚?”
“当然是看……算命啊。”
萧宴清皱眉:“国师每日都为北定国的国运操劳,这等小事,何必麻烦国师。你改日去庙中,找一高僧看看算了,就别去叨扰国师了。”
永昌不可思议地看了萧宴清好久。
令她震惊的,并非是她皇兄叫她别去打扰国师,而是——从来只信人定胜天的皇兄,竟然也信起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皇兄尚还年幼时,有一高僧,替皇兄算命时,曾言他命有一大劫时了。
当时,小萧宴清笑吟吟地看着他,说,老头,你能算别人的命,那你能不能算到自己的命?
言罢,便叫左右宫人将其拖下去。
幸而,被皇上皇后拦下,还挨了好一通的训斥。
当然,那只是年幼时的萧宴清,长大了之后的皇兄,越来越严肃,行事也越发滴水不漏。
果然啊,还是以前的皇兄比较可爱……不,以前的皇兄也不可爱。
她的皇兄一点儿也不可爱。
“那永昌想去拜访一下国师,行不行啊?”
萧宴清刚拿起的笔又放下:“确实,你也该去看看国师。”
永昌公主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呢,便听她的皇兄自言自语似的补充:“我也该陪你一块儿去才是。”
永昌公主:?!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急,皇兄太关心我了怎么办?
一起出发去国师府那天,永昌公主直到站在了国师府的大门口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她再又偷偷瞄了她皇兄一眼,又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飞速地收回了视线。
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
她皇兄今日怎么打扮得比她还要隆重,都快赶上她骚包的五皇兄了。
说曹操曹操到呢。
永昌公主正腹诽着,一道轻浮的口哨声便在二人身后响起。
“好巧啊,皇兄,永昌,你们今天也来拜访国师啊。”五皇子萧怀蕴下了马车,冲着二人打招呼。
“你来做什么?”萧宴清面色不善。
“欸,皇兄这是什么话,都说国师有通天的本领,怀蕴当然是来涨涨见识,顺便请国师替我算算,看看这城里,还有哪位美人,是我没遇到的。”
正说着,便有人出来迎他们进去。
沈闲醉今日没穿白衣,换了件颜色深一些的衣裳。
天知道她这些天怎么过来的。
出门被各种碰瓷也就罢了,坐个马车总能恰好遇到各种暗杀事件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睡个觉,还能有人突然从屋顶上砸下来,给她房子砸出一个大洞来。
在柜子里的白衣服全部“阵亡”之后,面对着负责洗衣服的小丫鬟越发幽怨的眼神,沈国师含泪放弃了自己的审美坚持。
穿着深色衣裳的青年,比起之前一身白的穿搭要少了几分虚无缥缈的仙气。但一眼看去,依旧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
在场的,除了萧怀蕴,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就算如此,永昌和萧宴清还是被惊艳得不轻。
更别提第一次见她的萧怀蕴了。
那些轻浮的话卡在嘴边,他嘴唇颤了颤,最后习惯性地蹦出一句“美人”来。
话音刚落,萧怀蕴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