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萧明清抱着沈闲醉的腰,语气中带着的亲昵和信任在场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老皇帝审视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思索片刻之后,笑着开口:“清儿认识朕的国师?”
萧明清眼神单纯,语气欢快地不似作假:“对啊!我昨日在梦里梦见仙师了,仙师拿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之后,清儿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变聪明了许多。”
萧明清从前痴痴傻傻,十几岁的年纪,却只有九岁孩童的心智,病得严重时,便是连说一句完整的话也成问题。
如今疯病虽然好了,但到底是傻了那么多年,皇帝对他说的话也还算信任。再加上他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不似有假,于是皇帝便放下怀疑,甚至心中对国师的信任,还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样子。
“朕有国师,真是皇室之幸啊!”
沈闲醉还以为萧明清是因为那夜神志不清,错将自己当成了梦中人。直到那小少年趁着别人不注意,冲着自己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低声道:“大人,我已经找借口把翠翠姨姨赶出去了。”
沈闲醉无奈。
感情刚刚是在装天真无邪的小糯米团呢。
她拍拍他,趁着他没反应过来之时,把少年圈着自己的手臂掰开。随后她优雅地站起身来,对着皇帝道:“是皇子殿下自己的机缘,和微臣没有关系。”
皇帝就喜欢她这谦逊的样子,见状,心里更喜,大手一挥又给国师府派了不少赏赐过去。
在场的人都因为萧明清的疯病突然好了而或喜或忧,只有永昌公主眼神颇为认真地朝着萧明清的方向看。
那副严肃的模样,唬得她哥萧宴清的神色都认真了几分,小声问她:“永昌,可是出什么事了?”
永昌的视线依旧朝着萧清明那边看,语气严肃:“兄长,你说……”
“如果让国师大人也用手摸摸我脑袋的话,你说,我会不会也突然变得很聪明呢?”
萧宴清:……
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深吸两口气之后,终究是顾及着皇帝还在这里,才没有动手。
虽然萧明清说是在梦里被沈闲醉治好的,但这消息传出去,便成了国师大人仁德宽厚,又法力通天。竟是光靠入梦就治好了三皇子的疯病。
这消息传到淑妃宫里时,她还在为药王谷的事情发愁。
听了这话,当即打定了主意——不管这药王谷的药材究竟有多难得,为了她的皇儿,别说是倾家荡产了,就是拼上她这条命,她也得为她的孩子取回药来。
……
等沈闲醉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府中时,一推开书房的门,她抬眼往里面扫了一眼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猛地一关。
跟在她身后的时浔和时溯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警戒起来,走到了沈闲醉的跟前护着。
沈闲醉拉着门,轻咳一声道:“你们二人也跟着我辛苦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大人……”
“回去吧。”
有了沈闲醉的命令,就算二人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只能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回去路上,时溯忍不住抱怨一句:“破京城,害得大人都与我生分了!”
时浔虽然没出声,但对他的话看起来也十分认可的样子。
说起来,国师府这群怪人之中,也就只有时溯的性子稍微正常一点儿了。
毕竟他是沈闲醉那个门派中,一位长老的孩子。那长老的丈夫,得了重病,她便天南地北地到处跑,只为了给丈夫找到医治的方子。
这小孩带着是累赘不说,她更是怕万一在寻药途中遇见危险了,保全不了这孩子的安危。
这长老看出沈闲醉是个有大机缘的,再加上这孩子和她又极其投缘,遂将孩子托付给她。并将自己毕生所学的那些医术,趁着出发前的那点儿时间,统统传授给了她。
不求这孩子当她的师弟,只求跟在她身边,当个普通的侍从,有一条命在,也能偶尔沾点光,这便足够了。
反正时浔没来之前,时溯就是他家大人唯一的宝。
他一年年地瞧着大人身边的队伍逐渐壮大,崇敬大人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方面,他心里自然是为大人高兴的,另一方面,心里也难免有时会产生些被他人替代了在大人身边的位置的酸涩感。
像是今天。
大人竟然这么排斥自己进书房。
果然,他再也不是大人的解语花,不是大人的左右臂,不是大人心里最信任最可靠的存在了!
时溯出了院子,便一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墙角,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去了。
瞧着那似乎头上顶了朵乌云的男人,时浔的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收回了视线,加快脚步,朝着练武场跑去了。
大人不愿意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她,那一定是她做的还不够好,一定是因为她的能力还不够强,一定是因为她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大人信任自己。
绝对和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大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你待在大人身边时,觉得大人哪里有问题,那一定是你的思想出了问题。如果你觉得大人忽视了你,那一定是你的能力有问题。如果有旁人也说是大人的问题的话,那一定是那个人在污蔑大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错误的。
就算是大人亲口承认是她的问题,那也一定是善良仁慈宽容又大度的大人在为你揽下错误。
以上种种,出于在国师府流传的一本神秘守则——《如何让大人宠你一辈子》。
该书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但一经问世,便成了国师府中众人心中的绝世神作。
正在练武场打拳打得酣畅淋漓的时浔默默擦了擦汗,深藏功与名地将那本《如何让大人宠你一辈子》的手稿往里面又藏了藏。
嗯,好东西,可别掉地上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