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说罢,更不迟疑,当即吩咐左右士兵,自两翼冲出,准备绕到朱元璋背后,堵住朱元璋退路。
男子自己则策马扬鞭,手握铁枪,一个人从正面向朱元璋杀来。
朱元璋大骇,来不及多想,迅速调转马头,试图趁众人将自己合围之前逃走。
“泼贼休走,看枪!!”
也合该朱元璋倒霉,他胯下马匹奔跑的速度,不如对面那男子,很快便被对方追至身后。
眼看一杆明晃晃的铁枪向自己后颈袭来,朱元璋没办法,只得拔出佩刀,侧身格挡。
朱元璋的武艺原本不弱,奈何与那男子相比,还是差得太多,再加上他用的是短刀,而对面用的是长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朱元璋自然不是对方的敌手。
双方刀来枪往,战了五六个回合,朱元璋自知不敌,急忙开口乞求道:
“好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今日你若饶我一命,他朝在下必有厚报!”
“哼,谁图你的厚报!”
那男子笑道:“此番国公亲自派人到南昌传令,叫我务必要堵住朱重八,你既是朱重八的人,马上束手就擒,只要告诉我朱重八的下落,我朱亮祖便饶你一命。”
原来这男子就是历史上,以骁勇敢战闻名,曾经打败过常遇春,后来归顺朱元璋,被封为永嘉侯,又因擅杀地方官吏,被朱元璋用鞭子活活抽死的明初悍将——朱亮祖。
“你就是宁国路的义兵元帅朱亮祖?”
朱元璋闻言,愣了愣道:“某家以前听说过你的名字……你不是向来以元室忠臣自居,看不起那些草寇蚁贼么,想不到连你也归顺郭天叙了?”
朱亮祖被人揭了老底,顿时面色通红,高声辩解道:“胡元江河日下,吴国公天命所归,本将归顺吴国公,不过顺应天意罢了!”
话说一年前,朱亮祖还是元朝的义兵千户,刚开始他并不打算归顺郭洺,而是企图以宁国路为根基,借助元朝名义,不断向乱扩张,好在乱世中割据自立。
谁知后来郭洺率领七万大军渡江,一战拿下太平路,再战拿下集庆路,紧接着常遇春便领兵五万,向宁国路用兵。
彼时宁国路的驻军不过数千,朱亮祖审时度势,认为自己打不过常遇春,果断选择投降,被常遇春授与游击将军之职,此后长期驻扎在宁国当地,隶属于郭家军总兵唐胜宗的麾下。
后来郭洺征调各部兵马,征讨江西的天完国,朱亮祖也随军出征。
郭家军进入江西后,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俘虏徐寿辉,击败陈友谅,拿下江西全境。朱亮祖因为作战得力,论功升任参将,驻守南昌城。
这次接到郭洺的军令,说是朱元璋可能从南昌附近路过,朱亮祖马上意识到,这是自己在主公面前露脸的机会,顿时喜不自胜。
于是在留下亲信把守南昌城后,对方立刻亲自领兵出城,四处搜索朱元璋身影。
“废话少说,还不赶快下马受降!敢说半个不字,定叫你人头落地!”
目光回到乡间小路。
眼看朱元璋不但顾左言它,还敢翻自己的旧帐,朱亮祖气急败坏,迅速拍马上前,继续向对方杀去。
朱元璋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四面八方,皆被朱亮祖麾下的骑兵封锁,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竭尽全力,与朱亮祖死斗。
二人赌斗了十数回合,朱元璋技不如人,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忙高声叫道:“朱将军,我认输,我认输,不要杀我!”
朱亮祖闻言,缓缓收回铁枪,拍马行至对方面前,逼问道:“说,朱重八如今身在何处?”
朱元璋咽了口唾沫,面不改色道:“不敢隐瞒将军,那朱重八现在何处,在下实在不知啊。”
“在下原是朱重八的亲兵侍卫,名叫俞本,昨夜在日月湖南岸,我等中了贵军夜袭,在下与其他人各自冲散,一路逃命至此,本想蒙混过关,却不料将军如此睿智,识破了我的身份。”
“什么?你不知道?”朱亮祖大怒道:“你既不知道,方才就该直接投降,为何浪费本将时间!”
朱元璋咽了口唾沫,急忙翻身下马,边磕头边拱手道:
“将军恕罪,在下先前心惊胆战、方寸大乱,生怕一不小心做了将军枪下亡魂,所以才胡乱抵抗,请将军宽恕。将军若能饶我一命,我愿从此为将军牵马执镫,效死阵前。”
朱亮祖闻言,摸着下巴,将朱元璋打量了一遍,微微颔首道:
“你身上确实有几分武艺,人也还算威武雄壮,到本将身边做个亲兵,倒是不错……不过,你既是朱重八的手下,还是先跟我走一趟,去面见国公大人,把你知道的事都交待一遍再说。”
听到朱亮祖打算带自己去见郭洺,朱重八表情一滞,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担心被朱亮祖看出破绽,他也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只好硬着头皮,拱手道:
“在下遵命。”
…
“上位,弟兄们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朱重八的踪迹,据他的几个亲兵交待,对方让自己的亲兵们,到南边去与他会面……咱们的人沿着南边追了快十几里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日月湖南岸,叶旺、曹震、黄彬、朱寿几名将领,此时无不愁眉苦脸,低着头向郭洺禀报——
按照郭洺先前的交代,找不到朱重八,他们不但得挨八十军棍,还得集体降职,一撸到底,从参将贬为普通士兵。
这种惩罚,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天啊,难道这次还是让朱重八给跑了?”
郭洺仰头望天,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倘若朱元璋真的被自己放跑了,以对方的本事,用不了几年,只怕还会再度崛起。
莫非天意如此么?
“行了,你们几个不用故意哭丧着脸给某家看,本国公暂时不降你们的军职,还让你们做参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军棍得再加一倍。”
缓缓回过神来,郭洺望着面前一众下属,没好气道。
这时,吴弛忽然从不远处走过来,拱手道:
“上位,南昌守将朱亮祖,捉到一名朱重八的侍卫,对方自己把人带了过来,打算交给上位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