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陈砚五大三粗的样子摆着这副委屈的表情实在是受不了,也识相的准备溜了:“亲事已订,老婆子在这儿先祝你们新婚大喜,百年好合,多子多福。你们俩路上小心,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路上小心”又觉得有些多余。
陈砚给她递上一个红封,媒婆心里直夸这小子会做事,接过后喜笑颜开地走了。
崔云珠没包扎的那只手突然被一道轻柔的力度牵起,她的心怦怦直跳,以为陈砚要对她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突然一个钱袋子放在了她的手心。
她眨了眨眼。
“聘礼的十两银子都是我自己攒的,现在还剩八两,都给你拿着。没分家之前我挣的银子一部分上交,一部分可以自己留着,以后咱们小家的钱都给你。我先带你去镇上再回家,咱们先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病,不论要花多少钱都治!再给你买几件新衣裳,你喜欢什么咱们都逛逛。”陈砚握着她的手,男人的声线格外硬朗,语气不算温柔。
但崔云珠听着就是觉得心头暖暖的,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个男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对她这么好,无时无刻都在为她着想。
“你别哭啊,我娘也照着大嫂当初的聘礼给了我二两银子,不是不重视你。可我没收,我麻烦咱娘拿那这二两银子给咱们买了床新被褥,那被子可软和了,你盖着肯定舒服。”
陈砚看见崔云珠哭了,想到大嫂在家也闹翻了天,以为她也是因为聘礼的事难过,觉得家里不重视她,聘礼一分钱都没出,急忙拉着她解释。
“我没觉得委屈,就是心里高兴,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崔云珠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陈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会一直都对你好的,我对自己媳、媳妇儿好天经地义......”
“哈哈哈,你这是害羞了嘛。”
崔云珠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他。
陈砚蹲下身子,也不答话,喊道:“我背你,你身子不好,去镇上还有好远的路呢。”
“我能走,背我走这么远会把你累坏的。”
“不远,再走一会就前面会有牛车去镇上,三文钱一个人,咱们搭那个就行。”
陈砚坚持要她上来。
崔云珠也不再推脱,有人宠她高兴都来不及,大不了等会儿看他累了就自己下来走,她用手环住陈砚的脖子。
见她抱稳后陈砚就出发了,路上一句话也没多说。
崔云珠知道他是个闷性子,长了一副壮汉的身体、书生的脸,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不知道要被多少小姐哄抢,但其实他是个实打实的糙汉,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却永远会用行动说话。
崔云珠注意到他红的发烫的耳朵,无声地笑了笑。
真是可爱。
她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拿手臂去蹭陈砚的耳朵,每次都能感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玩得不亦乐乎。
陈砚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啊,快放我下来吧。”崔云珠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准备下来,却被陈砚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双腿,她是动也动不了。
“我背得起,只是别再动了,媳妇儿。”陈砚的声音有些微微喘,语气满是无奈。
看来还是自己太重了,崔云珠有点不好意思,“我绝对不动了,你要是实在不行了千万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陈砚就快步向前走去,崔云珠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紧紧和他贴在一起,生怕被甩出去。
又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一位老伯驾着牛车从另一个村出来,牛车上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老伯看见他们二人停下来问要不要坐车,“一个人三文铜钱,你们坐不坐车啊?”
“老伯是去镇上吗?”崔云珠开口问道。
“是往镇上去的,你们小夫妻要去就上来吧!”
陈砚听见“小夫妻”就咧嘴笑了起来,喊了声崔云珠让她掏钱:“媳妇儿!”
崔云珠会意,拿起钱袋子就要拿钱。
车上的女人被车上垫着的干草挡住视线,没看见崔云珠在掏钱,嫌弃地看向他们二人,“瞧你们这穷酸样,没有钱就别坐车,挡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老娘还要去镇上买东西呢!你们去镇上买的起吗?还不如赶紧滚开别挡路。”
崔云珠把正准备上前的陈砚扯了回来,把钱交给赶车的老伯,扶着陈砚的手上了车后,她才回击:“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人家老伯都没说什么,我是坐你家车了还是花你家钱了,管那么宽也不怕闪到腰。大婶,嘴那么臭还是少出来溜达,幸好我是个讲理的,不然你回去恐怕都不要漱口了。”
“你敢骂我!还叫我大婶!”女人又生气又疑惑,“可是为什么让我不用漱口了?”
崔云珠原以为碰到个泼妇,没想到碰到个傻子,得,她找了个位置坐好也懒得理她。
这时角落里那个孩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指了指才上车的陈砚,“因为你碰到那样的会打的你满地找牙,可不是不用漱口了嘛,哈哈哈,蠢死了。”
“小孩子不要多嘴。”赶车的老伯回头呵斥了孙子一声。
小孩赶紧乖乖坐好,坐在车上四处张望着也不笑了。
陈砚上了车就来到崔云珠身旁坐下,他抓来一把干草垫在她腰后,又看了看她整个人都坐在干草上才放心。
旁边那个女人看见了,忍不住“切”了一声。
小孩子举着他的小胖手在陈砚眼前晃了晃示意他看过去,只见小孩悄声说道:“你不打得她满地找牙嘛,我想看看她没了牙什么样子。”
崔云珠“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屁孩还是个拉偏架的好战分子呢。
“大庆!再胡闹就回家里待着去!”老伯厉声喝止。
小孩指了指自己的嘴,垂头丧气地摊了摊手,意思是不能和他们说话了。
陈砚警告地瞥了眼车上那个女人,倾身过去用手揉了揉大庆的头发,直到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