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应明不服气,自己都已经独当一面了,现在整个高家都靠他撑起来!
怎么到十一这儿自己还是个屁事不懂的小孩儿?
“二丫!”
!!!
这称呼一出,高应明恨不得马上遁地溜走,赶紧找了个借口去前面看看。
戚十一看他狼狈而逃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藏不住的恶趣味。
爹,你看见了吗?
家里的仇报了,我跟十一也团聚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你和娘也该放心了。
他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干净而澄澈。
今天的阳光极好,强烈的光线穿过树荫照在他脸庞上,也强势的破开了他心底的阴霾。
他一直都知道王淑慧跟王铮写信的事情,不过并不怎么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家书。
后来偶然听老二说起才知道,王淑慧的父亲跟他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昌南县县令卖命。
朱县令许诺了王家,不仅让王淑慧跟庶子成亲,还让他的嫡女跟自家的嫡子成亲!
王淑慧的父亲以为自己攀上了上本县最大的父母官,哪还顾得上什么世道混乱呀,强压着王峥替朱县令办事。
这不,两人好不容易才从外县赶了回来,那边王家自己都没安顿清楚呢,就鞍前马后的给朱县令找了个偏僻的宅子,还为他运去了许多粮食。
王峥这段时间就跟个受气包似的,可为了暂时在王家有立足之地却不得不做。
闲暇时免不了跟妹妹在信里吐槽,老二一起看信时也知道了,连带着在戚十一面前也跟着挖苦王家不要脸。
谁知戚十一一听到朱县令,手中的剑柄都握紧了。
没过两日,等老二从王淑慧口中问清楚具体位置之后,戚十一就带了几个人杀了过去。
一把火烧了周县令现在的居所,周家没有一人在火光之中生还!
老二第一次从戚十一脸上看到怨恨这种情绪。
往日不管是碰到什么,哪怕是寨子里出了叛徒、镇上出了大奸大恶之人,老大都不曾有过如此愤恨之色。
老二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些年孤身一人,又为什么已经是寨子的大当家,却依然没有动手报仇。
原来竟是这样!
结合高应明当时的说法,老二便猜到了个大概,恐怕当时老大家里人就是被这姓朱的狗官给害的!
即便他们燕子寨人多势众,可在官兵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所以老大有所顾虑,不想拖一干兄弟下水才迟迟没有报仇。
眼下这狗官独自躲在偏僻处,正好方便了他们!
朱家的其他人戚十一都给了个痛快,唯独那个狗官——他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把他扔在屋子里任由他被烈火吞噬,活活烧死。
当初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的父亲的!
戚十一当年尚小,在外面贪玩钻了狗洞进来才躲过一劫。
等他偷偷摸摸钻狗洞进屋后,想去给母亲看他特意摘给她的野花,却发现府里硝烟四起。
等他找到父母所在之地时,母亲已经气绝身亡,死相极惨!
可是来不及伤心,他还要去找父亲!
而父亲则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像烂鱼一样扔在屋子里。
他拼了命的想过去拉父亲出来,可一个孩子怎么能拉得动一个成年男子?
戚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呵斥着让他后退。
“十一,快跑!”
“跑的远远的,永远不要执着于报仇!”
戚十一这辈子也忘不了房梁最后砸下来时,父亲发出的痛苦哀嚎。
那一夜,他从往日的天之骄子变得不得不钻狗洞而逃,只为了能活下去;也从从前的阖家幸福、人人艳羡变得满门尽灭,如丧家之犬一般!
全家的性命啊!
让他如何不恨?
眼前的火光就恰如当年的一样,戚十一却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嘴上扬起一抹苦涩,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
任由姓朱的在那场大火里痛苦挣扎!
………
跑到前面维持秩序的高应明随手从旁边的干草堆里扯下一根干了吧唧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
那样子跟村里的汉子们学了十成十,吊儿郎当的在前面盯着排队的人,甚是无聊。
他一边在想着怎么让戚十一不再叫自己二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瞬间笑都笑不出来了。
陈砚待会回来后,今日就该换班了,自己刚好得了空闲。
自从跟高应明跟戚十一相认之后,他便决定搬到燕子寨上去住,往后都和十一在一起。
这次陈砚去之前他特意托了他把高应英跟高泽一块儿带过来,还有高家的粮食一起拖过来。
陈砚爽快的应下,他便不打算再去榆林村了。
到时换班后直接从这儿去燕子寨休息,等过几天再下来换班。
一想到自己回去时高应,英一言不发,不敢顶撞自己,可却用阴毒的目光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怨毒样子。
高应明就觉得头疼。
不仅是头疼,还心寒!
她一点都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高应明不打算再继续骄纵她。
在这世道之中能保全她一条命,已经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做的最好的了,对的起九泉之下的父母了,其他的他也不想管了。
说曹操曹操到!
没过一会儿,天刚擦黑,陈砚一行人就早早来了。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是啊砚哥,稀罕啊,平常都要在家陪嫂子到半夜才肯来哈哈!”
大伙儿看见人来就迎了上去调侃。
“少贫了!”
“这回带的粮食有些多,还把高家的也一并带来了,所以早来些。”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队伍里的人怕高家这两兄妹到时候夜晚走不动道,耽搁他们时间,所以才提早来的。
陈砚心里也不爽快,本来还能和媳妇儿再待上半天的!
他和大伙儿一起把粮食下了车后堆在一边,跟高应明交代了一声之后,就把两人扔到他身边,自顾自的交接去了。
高应明见着高应英和高泽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不打算说什么。
只说了一句,“在旁边歇着,一会儿就跟我去寨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