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院子里,宁家的驴车,早被店小二伺候了食水,拉出来拴在门口的大树上,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此时光年看着郑家派来的马车,跟它并排站着,很不服气。
气呼呼的“咻咻,咻咻”叫个不停。
那拉车的高头大马是高傲惯了的,自不能太惯着这乡下来的倔驴。
见驴在叫,好像骂的很难听。
马更大声音的叫起来,好像骂的更难听。
宋原走出客栈的门口,就看到那马驴之战,皱皱眉头。
郑家马夫是个会看眼色的,赶紧上前扯住自家那匹马的缰绳,把它拉到了一边去。
马和驴虽然离得远了一点,不会互相踢打,但叫骂声更大了,直叫的客栈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客栈掌柜的都被惊出来了,直叫了几个店小二,赶紧去安抚那马和驴。
赶马车的郑家下人见状,直接拉了马车出去了,他去前面等。
周越也赶紧吃完早食,去安抚自家那头倔驴。
宋原毛遂自荐,给周越母女逛街做陪。
这宜县县城,他不能说很熟悉,但也来了几次了。
比周越母女稍稍熟悉一些。
周越看着清墨期待的眼神,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难得清墨昨日受了惊吓,今日还能有逛街的心思。
这孩子心细,敏感,但也心志坚定,目标明确,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
这样的好孩子,谁不喜欢啊。
这么好的女子,就是嫁给那年貌相当的贵公子都相配,才不会下嫁那老鳏夫做续弦呢。
这一日,宋原和谢平谢安,化身随身拎包客,跟着周越母女逛了半日,买了不少东西。
直把周越的荷包花的瘪了下去,清墨的荷包空空如也,她们才罢休。
宋大人那一百两银票,早就还给他了。
还没见到货,就收人家的钱,不合适。
逛完街,回到客栈,又一起吃午食,是宋大人请的客。
饭后收拾妥当,郑氏父子也如约来到客栈。
很快一行人就走在了去凤凰台村的官道上。
驴和马的脚力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但光年岂是那肯甘拜下风的性子。
一路上它不等清墨赶它,就跟随着那匹马的脚步,跑得飞起。
清墨几乎控制不住驴车,最后宋原让马车夫慢一点,才堪堪当驴车不跑的那么快。
清墨抚一抚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嘘一口气。
这倔驴还是欠调教,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下定决心回家后,还是要向有经验的长辈请教请教,怎么调教好这头驴。
一路上时快时慢,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良仓镇。
宋原有别的事去办,周越母女在镇上等着。
先去崔夫子家略坐了坐,把给他买得礼品拿了出来。
崔夫子只留了一些吃的,其余的东西,都婉拒了。
崔夫子只道:“周氏,你说过你要酿酒,怎么一直见不到你的酒呢。
我都准备给我的好友写信,替你去办许可证了。
你先酿一些来,我尝尝。”
“呃,这不是一直在农忙吗?
这次回去就开始做,不过,酒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酿成。
夫子是要喝果酒还是米酒?度数高的还是低的?”
“哦?果酒?度数?
果酒我倒喝过西域来的葡萄酒,味道不错。
不过,老夫不好酒。
我有一个学生,倒是很喜欢饮酒。”
说完崔夫子仿佛陷入回忆。
“夫子,您说的师兄是那位很聪慧的,但一直不肯好好学的那位吗?”炫墨好奇插话。
“嗯,他天赋很高,可惜只喜欢习武,不喜欢学文。
老夫教他学文,教他治国之道……”
“夫子,民妇想酿的果酒是苹果酒,雪桃酒,梨酒,还有野葡萄酒。
当然,如果拿不到许可证,我可以先酿果醋。
果醋属于饮料,应该不会违反律法。”
“唔,果酒固然好喝,可惜老夫年岁大了,饮太多果酒脾胃不舒服。
可有什么粮食酒?
是了,粮食金贵,你家人口多,能吃得饱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粮食来酿酒。
这也是本朝严格管控酒业的原因,怕酿酒用的粮食太多,导致百姓口粮减少。
能喝得起酒的,都是有钱人家,酿酒夺粮,怕引起民众不满。”
“哦,也有道理。
不过,我酿果酒无妨。
果子是时鲜的,不用了也会烂掉。
另外,我还可以酿一些高粱酒,专门给夫子喝的,不对外卖。
那就不会违法大辉律法了。”
“哦?那敢情好。
我就等着你的果酒和高粱酒了。
咦,你家种了很多高粱?”
“是种了一些,但也不多,我家新买了一块山地。
打算明年多种一些高粱。
高粱虽然产量低,但不挑地,不怕旱涝,是很好的旱地作物。”
“嗯,这里山地多,种高粱合适。
可惜高粱不太好吃,产量也上不去。
如果你们能把产量提高,又能把高粱酿成酒,提高了它的价值。
是个很不错的思路。”
听崔夫子肯定,周越很高兴。
清墨和炫墨听了也很高兴。
别人不知道娘亲的话里的意思,他俩是知道的。
他家有那一山洞的果子和野生高粱,应该可以酿不少的酒。
可是,酒曲是朝廷专营的,而且很贵的。
思及此,清墨又有些丧气。
做点事怎么这么难呢。
先回家去听听娘怎么说吧,她的主意多。
说好过阵子给崔夫子送酒来,周越就要告辞,崔老头却叫住了她。
“对了,周氏,炫墨的学业,我想再带他一段时间,你看可否……?”
来了,来了,终于说了。
炫墨紧张的直咽唾沫,夫子要跟娘亲谈去县里读书的事了。
一直以来,爷爷和娘都希望他去县里读书。
以前是家里没钱,现在家里不缺那份钱了。
他去县里也面试了,甚至为了占住名额,提前交了一年的束修二十两。
现在他和夫子都不想让他去县里读书了,那束修也不知道能不能退。
如果退不回来,白瞎了那么多钱,不知道娘亲和爷爷会不会说他。
他忐忑的看着娘,心如擂鼓。
周越一愣,她看向炫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