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睡的正香的时候,初月敲门将我从床上叫了起来。我揉着惺忪的双眼来到院子里,沈沐冷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步步的挪过去,在他对面趴下了。
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感觉我睡了有一会儿了。毕竟胳膊有些麻了。
我头顶在右臂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地面上的青青草地。转了一下头,沈沐冷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下,整个人显得仙气飘飘的,不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雪地里那份清冷和孤傲。
今夜,他显得有点忧伤,说不出的落寞。
我试探的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开心啊?”
他没有回头,依旧平视前方,盯着那架秋千。夜色下的秋千,跟着微风的脚步,自由的晃动着。
“我方才见过公孙憬悦了,他说,是你杀了囚蓐。”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那个时间,那么偏僻的角落,不应该有人看见啊,公孙憬悦是怎么知道的,就连刑云堂的陆垠都不知道呢!
不对,他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说出去,并且还提醒我不要去文渊星君府。
“为什么?”我怯怯的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令我吃惊的是,你居然毫不放在心上,还能如常安眠。”
“公孙憬悦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陆垠路过那里,亲眼看到的。”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当年,在千泽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转过身子,和他保持平行,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将无处安放的眼神,放到了秋千上。我好像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青一直怀疑你来自千泽岛,只是没有证据,他甚至觉得,如果你不是,那就变成是好了,反正群芳阁的紫竹对禁制一道颇有研究,只要你好好学,将来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直到昨晚,公孙憬悦和陆垠才确定了你是霜凝,千泽岛的少主。霜凝。”他定定的望着我,仿佛在等一个答案。
可是,我没什么好说的,身份被揭穿,但知道的人似乎并不多,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不把事情传出去,传到司徒氏和文渊星君府的耳中,其他的并不重要。
但沈沐冷后面的话,才让我更加吃惊。
“我们都以为,你和你师父是死在千泽岛上的。木狼被打碎了真身,冥君去千泽岛寻找须菩提被拒绝后,一把火烧掉了整座岛。须菩提也缩进了地下,至今未曾钻出地面。”
“你与千泽岛有交情吗?”
“有,你应该去过锦云楼了吧,那八幅壁画,便是交情。”
“那你们会把事情说出去吗?”
“囚蓐的事情不会有后续了,但是你不可以再这么行事了。你好好待在刑云堂,陆垠会教你一些东西的。这里是天界,每一座府邸背后都有看不见的东西。你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不是自己的地盘,就夹起尾巴做人。你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是,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我师父的仇,我自己会报的。不劳你费心了。”我冷冰冰的将话堵了回去。
“别这么说,他也是我的长辈,我们也都很挂念他。”
“你就这么想知道吗?还是你觉得这件事对于你们在做或者将要做的事情是有好处或者可利用价值的。”
我苦笑一声,说道:“原来,你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只是希望你的修为、你的脑子,足以匹敌你的防备,否则,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
他很少笑,即便是苦笑,也带着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这些年修为也耽搁了很多。可我一直自信自己可以,可以杀掉司徒异父子。
这些年,我身上的灵力并不少,即便是睡着的那三年我之前的修为也并没有散掉,他们都还存在我的气海丹田之中。
再加上最近这一年左右的调理, 我应该可以和雾津打个上下手了。要不然我干嘛天天待在屋子里不出来。那不是怕人发现我修为上的秘密吗!
还说什么师父的长辈,那为什么不把我弄到藏书楼去啊,那里那么多书,能学到的东西不是更多吗?我不是也能更快的变聪明吗?
心口不一!
我独自一人在院中坐到了天亮。初月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地坐着,盯着秋千。
初月将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问道:“仙子,你不会是和玄翰将军在这坐了一夜吧?”
“没有,我自己坐了一夜。怎么了?”
“没,没事儿。仙子,你要不再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儿,帮我挑件衣服吧,我去趟刑云堂。”
“啊,这···好吧。那您跟玄翰将军的事情要告诉给真菌知道吗?”
听到初月的话,我有些诧异,我每次去找玄翰都是初月把风的,我本以为她早就把事情告诉给泾牧了呢,我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先不说吧。”
“好吧,反正玄翰将军也不是走正门来的。那就等他哪天走了正门,再说吧。”说完便进屋去帮我挑衣服了。
留我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我在刑云堂待了一日,陆垠让我看那些关于素梅的卷宗。
原本以为这里的卷宗只是天界处理的案件相关的记录呢。谁曾想,天界但凡有个什么事情,便会有相关的卷宗提交到刑云堂。天界之外的卷宗则尽数提交到了兰台。
刑云堂存放卷中的的阁楼,外面看不怎么起眼,但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所有的卷宗按照门类、时间,整整齐齐的码在阁楼内。陆垠给我看的便是,关于万花谷的所有卷宗,我在这里看了整整一日,头昏脑胀的,别说头绪了,就连脑袋还在不在我都快感觉不到了。
刑云堂内,陆垠和泾牧相对而坐。
“我倒是没有想到刑云堂的事务如此繁忙,凝儿第一天来点卯,就到忙到这个点呀?”
“仙子急于查清素梅阁主之死的真相,难免用功了些,并非是我有意将仙子留到这么晚的。”
泾牧没有再说什么,盯着陆垠手上的簪子问道:“先生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陆垠摇晃了一下,说道:“这个啊,捡的。只是还没有找到失主,自己看了这许久也没什么眉目,真君有什么提点吗?”
泾牧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好像在确认什么,继续说道:“这簪子是定做的,一般会刻上主人的名字或特殊符号,以做标记。”
陆垠将手中的簪子递到了泾牧面前,说道:“那就麻烦真君,替小仙辨认一二,可否?”
泾牧拿起簪子在眼前晃了晃,说道:“万花谷收拢群芳阁时,曾经打造过五对簪子,素梅、玉兰、青菊、静榕、青茛每人一对,持簪者可以随意进出万花谷和群芳阁,素梅的两只一只在雾津手里,一只在天帝那里。看这花型,应该是静蓉的。”
说完便把簪子递还给了陆垠,并接着说道:“先生居然对景荣存了这样的心思,倒是让我十分意外啊!”
“什么?没有,真君误会了,这簪子真的是我捡的。”
“你在哪里捡的?”
陆垠笑而不语,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了。
我也从阁楼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