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国乃大西军中,枪、槊第一扛把子。
怒视马科之时,还有一丝余光,瞟着王辅臣。
王辅臣的豹纹枪刺来之时,张定国立马横槊。槊把金鐏一击,当......的一声,惊险拦下王辅臣这一枪。
随后,猛夹马腹,催马前出,扑向马科。
前进中,一槊刺出。
马科梅花枪一砸,轻松挡下。
张定国手下五大悍将:长尖枪吴子圣、鬼头大刀高文贵、宣花斧王国勋、陌刀吴三省、破甲枪靳统武。
武力最强的,是镇守忠县、独领一军的靳统武。
智力最强、意志最坚的,就是被马科挑落马下的吴三省。
靳统武、吴三省,一武将、一儒将,是张定国的忠实追随者,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的生死兄弟。
所以,身受重伤的吴三省,再怎么艰难凶险,张定国必救。
即使死在一起,也要将他们的情义,续写到死亡的那一刻。
先前全军覆没、心如死灰、一心死战的张定国,在看到吴三省重伤落马之后,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用手中这杆枣阳槊,试一试,能不能带着吴三省,突出包围圈。
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
可是,万一成了呢?
张定国猛然一槊挥出,愤怒一槊,扫开向马科。马科不慌不忙,后闪一步,轻松躲开。
此时此刻,王辅臣已策马杀到,豹纹枪从背后一枪捅来,猛捅张定国的左肩胛。
这一枪捅中,必能像马科捅吴三省一样,把张定国捅落马下,大功告成。
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王辅臣一枪捅来之时,张定国突然身子往侧前方倾倒,一把抓住马鞍,扑下身去。
这一无意识的动作,让王辅臣的豹纹枪,又刺了个寂寞。
张定国斜眼看见刺空的豹纹枪枪尖,冷冷一笑。猛地一把,死死抓住吴三省的腰带。
“起......”
张定国大吼一声,一把将重伤的吴三省拉上马来,甩在后马背。
一槊砸在马臀上,座下战马,猛地弹出,随着张定国拉缰绳的方向,狂飙冲去。
一路上,杀来堵截的三千营骑兵,勇则勇矣,可也纷纷中槊落马,一个都拦不住。
......
马科大怒!
王辅臣大怒!
要真让张定国从他们两大悍将手下溜走,那就是他们永远也抹不去的耻辱,还不如卸甲归田算了。
唉!要是崇祯皇帝没有下那道该死的命令,非要留活的张定国,王辅臣一杆豹纹枪,早把李定国挑落马下了。
“追......”
马科大吼一声,和王辅臣一起。同时策马杀出,狂追而去。
这一次,他们得为荣誉一战。
......
张定国带着受重伤的吴三省,径往谷口方向跑、径往重庆方向逃。
只有逃回重庆,才能重组兵马。依托坚城,为死难得兄弟复仇。
可是,当张定国带着吴三省,杀穿明军骑兵,杀到谷口的时候,他和受重伤的吴三省,都懵逼了。
谷口,已被密密麻麻的明军堵住,根本不是退路,是死路。
阻挡他们的,正是崇祯预先部署的一万神机营将士。
五千步兵,早已列成五百个鸳鸯阵,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将谷口把守得密不透风。
五千步兵之后,是五千燧发枪枪手。依托地形,站成三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定国和吴三省两人一马。
神机营主将李忠、副将戚元弼正站在燧发枪枪阵之中,等着张定国。
“奶奶的,敢挡老子的路?”张定国提槊怒视着前方。
李忠冷冷一笑,提刀指着张定国的脑袋:“小小贼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还不快快下马,饶你一命。”
张定国猛然提槊,拉紧缰绳,怒视着李忠。
吴三省大急,他就怕张定国被激将,乱了分寸。
吴三省四万大军,围戚元辅一万大军,把自己围掉了半条命。
他深知,眼前的鸳鸯阵,根本破不了。他给张定国的,也是唯一的、有一丝希望的逃生之路。
吴三省急忙用尽浑身力气,大喊道:“将军,戚家军,鸳鸯阵,这帮人,贼厉害。”
“将军带着末将,冲不过去的。”
“将军快把末将放下来,爬山越岭,翻梁过坎,才能逃出生天。”
张定国还是不服气,还在犹豫着。
突然,天空飞来一只落单的大雁,惊叫着,飞过众人头顶。
真是,独雁惊寒,声断山谷之南!
张定国和吴三省心中,顿时悲凉至极!
“轰隆隆......轰隆隆......”张定国犹豫之际,突然,身后隆隆马蹄声、急促传来。
张定国惊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的马科和王辅臣。
张定国又再次陷入了犹豫,片刻之后,张定国毫无征兆、猛然策马前冲,令人意外地冲向鸳鸯阵。
都说鸳鸯阵厉害,张定国还没亲自领教呢。
当当当......
张定国冲到鸳鸯阵面前,提槊猛砍顶在前面的藤牌和狼筅。砍了十几下,他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任他爆发出多少力量,楞是砍不开一个鸳鸯阵。
独臂将军莫天邪,提刀在燧发枪阵中,大声问:
“将军,射不射?”
李忠摇摇头:“陛下要活的,射死了,可不好交代。”
“唉......”莫天邪叹息一声:“到嘴的功劳,只能拱手相让了。”
......
耽搁一阵之后,张定国终于知道鸳鸯阵的软硬不吃、坚不可摧,慌忙调转马头,策马往山梁处跑。
只可惜,马科和王辅臣已经杀来,迎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想跑,没门!
“小子,拿命来......”
马科率先出枪,锋利梅花枪,一枪刺向张定国的胸膛。
张定国猛然挥槊,当......的一声,狠狠砍开马科的梅花枪。
齐头并进的王辅臣冷冷一笑,掌中豹纹枪,觑得亲切,一枪,狠狠刺出。
只不过,他的豹纹枪竟没刺张定国,而是阴险刺向,张定国座下、高大战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