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在城内馆舍,罪将这就请来。”
崇祯点点头:“可不能让他白跑一趟,既然张定国也来了,就让他完成使命吧。”
很快,一名负责为大西皇帝张献忠传旨的小太监,哆哆嗦嗦被押了出来。
封王宣诏,本来是件讨喜的大好事,新王随便一个打赏,就能抵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俸禄。
谁特么敢想,他要传旨的安 西王,竟然被关在了囚车里。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闻所未闻!
“叫什么名字?”穿着金黄色鱼鳞叶明甲的崇祯,轻声问。
小太监吓得立马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惊恐道:
“陛下,小的......小的是蜀王府的太监,叫陈啊瞒。”
“小的......小的是被逼迫的,求陛下饶命,求陛下开恩呐。”
说完,陈啊瞒急忙磕头。
咚咚咚……一连十几个,磕得头破血流,皮开肉绽。
这细皮嫩肉的脑袋,是真磕。
“陈阿瞒,诏书何在?”
“请陛下过目。”陈阿瞒急忙掏出一封诏书,恭恭敬敬递上。
崇祯轻轻一笑:“起来吧,跑了那么远,既然都写好了,就宣读吧。”
“这……”陈阿瞒惊讶不已。
徐缺立马一挥手,一群锦衣卫,急忙将张定国和吴三省的囚车,给拉了上来。
“陛下……这……”
陈阿瞒颤抖着,不知所措!
崇祯笑笑:“张定国,你知不知道,这个太监,手里有一份诏书,他一宣读,你大小就是一个王。”
“啊……”张定国双手抓住囚车栏杆,死死盯着小太监,还有他最讨厌的叛徒:刘廷举、靳统武。
“陈啊瞒,宣吧……”
陈啊瞒哭笑不得,知道崇祯皇帝是要戏耍张定国。
只得拿起诏书,尖着嗓子道:“张定国,下跪接旨。”
张定国在囚车之中,气到要死,冷哼一声,直接把头别过去。
陈阿瞒立马道:“张定国,你要做不忠不孝之人吗?连恶魔张献忠的伪旨,你也不接了吗?”
“这……”
张定国气到要死,不得已,跪在囚车之内,假装听旨。
一旁的吴三省,也迫不得已,跟着在囚车内下跪,脸臊得通红。
陈阿瞒冷冷一笑,有模有样,大声宣读:
“大西皇帝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举义旗,躬行天命,扫荡群凶,拯黎元于水火,救百姓于苦难。”
“今乾坤初定,万民归心,乃正位大西,建元大顺,克承宏图大业。念众将士戮力同心,功垂社稷,岂可不酬勋劳,以彰天威?”
“都督张定国,骁勇绝伦,忠贞贯日。自随朕起兵,身先士卒,破坚城如摧朽,斩敌酋若刈草。”
“汉中鏖战,血染征袍。一马当先,大破敌军。”
“川东荡寇,威震巴蜀。穴地陷城,坚城伏首。”
“张都督治军严明,士卒乐附。抚民宽仁,黔首归心。可谓国之柱石,朕之股肱。”
“今,特晋封张定国为安西王,锡之金册,授以虎符,统摄川西诸镇,节制三军。”
“特赐蟒袍玉带,黄金千镒,良田万顷,以彰殊勋。”
“望稳固巴地,绥靖地方。弘我大西之德于天下,播朕神威于四方。
“钦哉!”
“勉励忠勤,永保富贵。”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西大顺元年。”
“御玺:大西皇帝之宝。”
……
陈阿瞒宣读完,众将一阵哈哈大笑。
张定国和吴三省,则是面色铁青。
他日先锋将,今朝笼中囚,这是何等的悲凉。
“陈阿瞒,张献忠御赐之物,也交给安西王吧。要不然,安西王还觉着,朕不懂礼数,这点东西都贪。”
“小的遵旨……”
陈阿瞒急忙招手,两名手下,立马捧着虎符、王印、蟒袍、玉带……一应封赏之物,走了上来,一件一件,通过栅栏,塞进囚车。
张定国万分无奈,接也不是,丢也不是。
总之,他忠义两全,降是不会降的。
崇祯微笑着,走过去,开口道:“张定国,听说,这重庆城,就是你用穴地爆破法,炸开城墙,攻进去的?”
张定国冷哼一声:“是又如何?要杀要剐,随你便。”
“呵呵……朕想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着爱民,为何纵兵劫掠?为何要砍壮士右臂?”
“这……”张定国有点委屈:“这是父王受小人蒙蔽,走了昏招。”
崇祯冷冷一笑:“如若这样,纵使哄骗百姓士卒,侥幸聚得百万之众,顷刻间就将流离散尽。”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这些当将军的,难道就不懂吗?”
“这……”张定国哑然,突然间被质问无地自容。
大西的情况,其实,复杂着呢。谁都知道,张献忠不按常理出牌。即使身为养子,谁又敢忤逆他呢?
除了服从,除了冲锋陷阵,他们好像,还真不敢说心里话、说实话。
“张定国啊张定国,吴三省啊五三省,你们的为人,朕是知晓的。随波逐流,却出淤泥而不染。身在贼营,也有保民安境之心。”
“要不然,朕也不会留你们性命。囚尔等于囚车,反省罢了。”
“尔等自己反思,杀人为乐,杀人为戏,这样的伪朝,真值得你们,为之殉葬吗?”
……
张定国、吴三省顿时陷入深深沉默。
崇祯转身,大步走开。
看向众将,大声道:
“李性忠、李忠、忠贞侯、平东伯、平南伯。”
“末将在......”
“臣在......”
李性忠、李忠、秦良玉、刘泽清、马士英五员大将齐齐出列。
“所部兵马,在城外驻扎。”
“明日一早,随朕进军资阳。”
“末将遵旨......”
“臣遵旨......”
五员大将,齐齐大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