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拧紧了眉头，半眯着眼望着莫念知消失在迷雾中。
他试图看清楚一些，发现只是徒劳后，收回了视线。
这地方古怪得很，他们还要在这里等上半天，以防万一，他剑指朝天一指，在他和林长烨周围设了一个结界。
莫念知自有莫念知的安排，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他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一旁的林长烨又哭又笑地疯喊了一会，慢慢的没了力气，也消停了。
……
老黄估算着时间，约定的三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他睁开眼，如果莫念知没有按时出现，那他又该怎么办呢？真的听她话，带这个男人离开？
林长烨半靠在另一棵树下，对上老黄的目光，“莫念知回不来了。”
见老黄脸色一沉，他开心的“呵呵”笑着，“真是自不量力。”
“你最好祈祷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老黄眉头舒张开，不至于被一个没用的东西吓唬住。
“不然，你人生最后的价值就是在这里当肥料。”
老黄双手环抱住胸，“什么首富，什么大少爷，变成了尸体都一样。”
“而且，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死后灵魂会怎么样？”
在今天之前，林长烨从没想过死是什么，他正当盛年，死离他还很远很远。
他也从不觉得要别人死，是一件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之前莫念知只要晚一秒松手，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除了林家大少爷的身份，他也实在是个极其普通的普通人。
莫念知可以轻松的掐死他，面前这个叫老黄的人要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所以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尸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天天的腐烂，外面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那他的思想呢？是不是真的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黄看到林长烨脸上的笑容消失，“告诉你真相也无妨，你死后，你的灵魂会真真正正成为蓬无的傀儡。”
“为他冲锋陷阵，当他的炮灰，然后灰飞烟灭，永永远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对了，”老黄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你知道做傀儡的痛苦吗？”
“啧啧啧……”
他摇着头，“比刚刚不能呼吸，要死的感觉痛苦千万倍。”
林长烨身体缩成一团，“你少吓唬我。”
“吓唬你？没那个必要，”老黄仰头哼笑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方，你以为你是谁？”
“我要是你，现在就是对着天把头磕破，祈祷莫念知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林长烨垂头盯着地上腐烂的树叶，沉默了许久，“我没有骗你，我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他把目光投向莫念知消失的迷雾，“进到那里面，莫念知根不是他的对手。”
“我现在头一点都不疼，说明他心情不错。”
老黄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一个箭步上去拎起林长烨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
林长烨任由老黄把自己拎在半空中，“早就没声音了，莫念知打不过他。”
“这会只怕是凶多吉少。”
老黄把林长烨扔回到地面，转身就往迷雾处急奔而去。
约定的三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就算没有林长烨的话，他也打算自己去找莫念知。
迷雾中昏天暗地，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老黄凭感觉一直往迷雾深处急速前进。
不管前面有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找到莫念知把她带回去。
他越往里，发现黑雾居然逐渐淡了一些，周围的景象和先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依旧是茂盛的树林，死气沉沉。
再往里，视野越来越好，黑雾越来越淡。
远远的，一棵树下出现了一团红色，老黄心里咯噔一下。
再近一些，那团红色清晰了起来，那是个人，浑身是血的人。
“念知！”老黄看到树下的人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没错，是莫念知。
她靠在树下，双手和头都了无生气的垂着。
“念知！”老黄停在莫念知的身前，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身体也僵硬起来。
莫念知没有回他，身体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老黄极力控制住自己，现在不是哭天抢地的时候。
他跪地揽过莫念知的肩膀，一刻也没有停，掌中蓄起灵力就往莫念知身上渡。
额上豆大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灵力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连着好几波灵力渡到莫念知身上，就像小石子沉入大海一样，莫念知依旧没有反应。
老黄注意到，虽然莫念知浑身是伤，可肚子却被保护的很好，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可大肚子却不太一样。
老黄驱着一股灵力去探，莫念知的灵俯空了，内丹暗淡，甚至连精气也所剩无几。
他强忍住悲伤，继续往里探，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莫念知用一部分灵力和精气护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而自己，倾尽了所有。
“对不住了，”老黄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肚子上的那部分灵力引到莫念知的灵俯，先护住她的内丹，不然他渡再多的灵力也没用。
可那样一来，他就违背了莫念知死也要护住孩子的初衷，孩子会不会因此有危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让念知就此灰飞烟灭。
他顾不了那么多，手掌移到莫念知的腹部一点一点往上移。
终于莫念知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老黄……”
“你怎么？”老黄把手从莫念知的腹部收回，这一刻，他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他生气，莫念知说的把握居然是用自己全部的精气和灵力。
他庆幸，还好他及时找到了她，护住了她的内丹。
“还好你来了，”莫念知声音轻得像微风，“我以为我可以走出去的……”
“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那么一点点。”
老黄张了张嘴，责备的话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他关心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念知嘴角轻抿，“要麻烦你带我回去了。”
“好，”老黄说着一把抱起莫念知。
周围的黑雾已经全部散去，老黄没有多问，只是心里又一次对莫念知敬佩不已。
那可是蓬无啊，她说封印就封印了。
只是她自己会怎么样？那一点灵力能护得住她的内丹吗？这一切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