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幼稚。”
乔文州不为所动,他仍旧垂着脑袋,安静地坐着。
陈星竹当即改口,“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幼稚,是我误会了。”
这时,乔文州掀开了一些眼皮,“不,我确实幼稚了。”
因为被误会所以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的,确实挺幼稚的。
“啊?”陈星竹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了?”陈星竹凑近了一些身子,怎么跟个闹别扭的小姑娘似的?
乔文州半阖着眼眸,不出声,也不动作。
陈星竹更懵了,他揉了揉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话音刚落,他便眼尖地瞧见了对方眼眶处的一抹红。
陈星竹:!!卧槽!哭…哭了???
陈星竹瞬间慌乱,“对对对对…对不起!!”
就在这时,乔文州转头看向陈星竹,黑色的眼珠被水浸润,他的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好似有千言万语憋在了唇齿之间。
陈星竹的姿态立马变得拘谨,眼神更是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了?”他尽可能小心地询问道。
“陈总……”一句简单的呼唤,轻得仿佛风一吹便散了。
“嗯嗯,怎么了?”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陈星竹的声音都放得很轻很轻。
“你知道吗?自从7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说过我幼稚了……”
他嘴角向上,看似在笑,但那面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心脏猛地一涩,陈星竹紧紧抿唇。
忽然,他站起了身,走到少年的身前,陈星竹轻轻地、轻轻地将人揽进了怀中。
乔文州身形一顿,不出声了。
同时,在出现在没有看见的阴影下,在被抱住的瞬间,乔文州的唇角瞬间向上勾起了一瞬。
微风拂来,荡起了窗边洁白的窗纱。
整洁的室内,一个男人怀抱着一名少年。
一站一坐,少年的脑袋刚好落在男人的怀中。
时间仿佛就此暂停,空间好似不再流淌。
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出声,只是就这么简单地抱着。
离得近了,陈星竹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
在心底叹了口气,陈星竹:哎,真是个小可怜。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怀抱太过于温柔,或许是因为今天阳光正好,乔文州缓缓抬起了手臂。
他回抱了对方。
本就发泛滥的洪水似乎有决堤的架势,但乔文州已经不想再管了。
他完全放任了自己。
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拥抱,直到外面的嘈杂声变大的时候,陈星竹这才松开了对方。
退开之后,陈星竹笑着道:“小朋友,你还小呢,你有任性的权利。”
“你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同样的,你想幼稚就幼稚,不想幼稚就不幼稚。”隔着虚空,他点了下对方的额头,眉目含笑,“懂了吗?”
乔文州眸光微顿,他下意识摩擦着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指腹。
而后,他抬头,露出了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张扬笑容,“陈总,你说错了,我不是小朋友,我早就成年了。”
还有,年龄小不是任性的权利,有人纵容才是任性的资本。
“啊?是吗?”陈星竹回忆了一下。
而后,“emmm我觉得20岁也还是小朋友啊。”
紧接着,“不止20岁,就算是30岁,40岁也依然可以是小朋友。”
“是吗?”乔文州歪了歪脑袋,“我永远是你的小朋友?”
“喂!”陈星竹:“不要偷换概念啊!”
“哈哈哈!”乔文州终于畅快地笑出了声。
对此,陈星竹摊了摊手:“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确实永远都是我的小朋友。”
毕竟,他在年龄上永远都不可能小得过乔文州。
闻言,乔文州的笑容更加盛大,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偏执的意味。
他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面带纵容的男人。
他知道,他赢了,但却是因为对方的心软。
……
到了晚上,陈星竹留下来陪着乔文州一起守夜。
窗外,凉风习习,月明星稀。
一个很适合谈心的夜晚。
于黑暗中睁着眼睛,陈星竹正在脑海里组织语言。
他准备问问乔文州小时候的事情。
然,还不待他想好怎么开口,属于乔文州的嗓音蓦然响起。
“陈总,你真的不用回去吗?”
陈星竹:“不用。”
“陈总,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陈星竹:“没关系。”
“陈总,你……”
陈星竹已经提前预判,“没关系,不用担心,工作已经处理好了,家里也不需要通知,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他瞥了眼旁边的的人影,在心底轻啧一声,是谁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眼泪汪汪?是谁在他准备挥手的时候欲语还休?是谁的眼睛里写满了‘留下吧、留下吧、求求你了留下吧’?完全就像个小狗狗似的。
“这样啊……”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乔文州侧了下身。
他半支着脑袋,借着窗外的余晖描摹着男人的轮廓。
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饱满的唇峰,圆润的下巴,他用眼神划过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乔文州?”
“嗯。”
“你妈妈……”
“怎么了?”
“……没…没事。”
陈星竹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他觉得掀开别人伤疤这件事……有点不太好。
只是顿了一秒,乔文州很快便想清楚了一切。
明目张胆警告他的陈阿曼,想必一定同样跟陈星竹说了些什么吧。
说了些什么呢?
乔文州在想,肯定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吧,毕竟那些事情挺好调查的。
那么……乔文州产生了淡淡的疑惑。
既然已经知道了什么,陈星竹为什么还能说出‘小朋友’那样的话呢?
他这样一个坏坏的小孩,为什么能够得到对方的纵容?
这样的问题,乔文州想不明白。
就像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留下来一样。
同样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在被他酱酱酿酿之后,陈星竹为什么还能容忍他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陈总,纵容了他的肆意侵犯。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尽管他暂时还想不明白。
微微垂下了一些眼帘,乔文州将思绪转到当前。
显然,陈星竹想要打听他的小时候。
那就……讲给他听好了。
“我母亲……”
陈星竹当即精神一振。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这一点,陈星竹表示赞同,没错没错,叶文心确实就是这样!
他不知道,在他心中这么肯定的同时,他的脑袋在连连点头。
一颗小石子掉进了心湖的正中央,荡起了一圈波纹状的涟漪,乔文州的话音中有片刻的停顿。
在涟漪消融于心湖的时候,乔文州这才继续道:“母亲在一个雨夜背着我到八里地之外的镇上看病……”
哈,陈星竹突然笑了下。
在乔文州投来疑惑的视线之前,陈星竹连忙道歉,“抱歉。”
在这个时候,突然笑出来是很不合时宜的,他这样一句简单的道歉也太过于轻描淡写。
于是,他很认真地解释道:“或许你知道吗?‘妈妈在下雨天背着我去看病’这样的事情早就被小学生写滥了。”
勾起的唇角在一瞬间回落,乔文州微微眯了眯眼睛。
紧接着,陈星竹话音一转,“为什么大家都爱写这样的事情呢?”
陈星竹猜测着,“可能是因为身处其中的参与者感到了来自妈妈的浓浓爱意,所以他们想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