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乔文州站在了灯光之下,也是在此时,他才知道,原来抽签不是让他自己上前抽取。
而是……由剧组第二大投资商——秦寻文先生代劳。
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木制的箱体里摸索,秦寻文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掌下的纸条。
“是哪一个呢……”他在口中低喃,一丝丝兴味绕着尾音,在唇缝中久久不散。
这边,陈星竹翻了个白眼,[系统,我觉得反派此时肯定不安好心!]
系统用爪子狠狠抓挠自己的脑袋,它还是觉得:不应该啊,反派怎么在这个时候就上线了?
关于这个问题,它想得头都秃了,代码都乱了,但还是想不明白。
秦寻文,最终反派,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星竹拔高了一丝音量,[系统?你在听我讲话吗?]
系统回过神来,[啊?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陈星竹:[反派怎么会突然出现?]
系统:……我…我也怎么知道啊?反派为什么会出现啊?啊?为什么啊??
系统都快哭了,[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呜呜……]
陈星竹:[……]呃,他难道说了什么重话吗?
他赶紧安慰系统,[系统,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不就是反派突然出现了嘛,没事,问题不大。]
系统抽抽嗒嗒,[是…是吗?]
陈星竹:[那当然了,反派怎么了,乔文州可是主角,他肯定能赢!]
系统有些犹疑,[可是——]
陈星竹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就等着瞧好了。]
虽然这么信誓旦旦地安慰着系统,但陈星竹的内心其实还挺慌的。
说实话,当他从张秘口中得知秦寻文出现在了试镜的现场,他整个人吓得都快起飞了。
这个在后期才会出场的反派,竟然在乔文州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初期就出现了。
陈星竹生怕一个不小心,稚嫩的乔文州就被狠辣的反派给整死了。
他赶紧乘火箭飞速赶到了试镜现场。
作为本剧最大的投资商,曲铁心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将他请到了上座。
他今天坐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看着灯光下气质卓然的少年,陈星竹疯狂使眼色。
系统:[宿主,你眼皮抽筋了吗?]
陈星竹:[……]送你一个白眼你自己体会!
系统吸吸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的,[什么?宿主你刚刚说什么?]
陈星竹一脸和蔼,[没什么,乖,你玩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系统乖巧回应:[哦哦哦。]
陈星竹继续使眼色,他对着灯光下的少年疯狂眨眼睛。
然,也不知是信号不好怎么的,发出去的信号全都石沉大海。
就在陈星竹感觉自己的眼皮真的要抽筋的时候,少年的视线偏向了这边。
视线相对,陈星竹赶紧对着乔文州轻轻眨了下右眼。
他想说:别怕,有我在。
心中涌入一股暖流,乔文州以唇角弯弯的弧度作为回应。
他想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陈总为什么会在今天坐在这里,他知道陈总在偷偷地给他加油打气,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看着少年淡定从容的姿态,陈星竹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线响起,“啊,找到了。”
所有的视线全都汇集在了那个人的身上,秦寻文不紧不慢地从木箱中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那就是乔文州的抽签结果。
只见那只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纸条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写着——
“啊,是穆相旬杀妻的那场戏啊。”秦寻文有些恍然地说道。
紧接着,他用那双盛满了兴味的眼睛投向灯光下的少年,勾起的唇角荡漾的却是无尽的恶意。
乔文州回以平静的目光,他好像个局外人似的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就好像,他看不出这是一个试探;就好像,他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见状,秦寻文的眸色逐渐加深,他的兴味更加浓郁。
乔文州,究竟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绵羊,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真的很感兴趣。
还有,拨弄着掌下的小纸条,秦寻文十分好奇,乔文州会怎么表演杀人的戏码……
针锋在网上就能看到原着,但曲铁心还是拿出了这部分的剧本交给乔文州,“给你三分钟的准备时间,可以吗?”
接过剧本,乔文州点了点头,“可以。”
陈星竹的一句‘不可以’被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他恶狠狠地瞪向了一边的秦寻文。
陈星竹:妈的,这里面要是没内幕,他直播倒立洗头!
穆相旬杀妻的戏份在时间线上虽然发生在最开始的时候,但在剧本中,是完完全全的后期戏份!是在穆相旬即将暴露的时候才会以回忆杀出现的重要戏份!
事实上,这样重要且具备一定难度的戏份一般会选在中后期进行拍摄,那个时候,演员对角色的体悟更加深刻,拍起来就会更加顺利。
但现在,这段戏份竟然被拿出来试镜……这简直就是在刻意为难!
要说其中没点猫腻,陈星竹打死都不信。
他有些恶狠狠地磨牙,肯定是刚刚抽签的时候秦寻文偷偷耍了什么花招!
陈星竹:[妈的,这个人太坏了!]
系统:[就是就是!]
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抽签的结果已经摆上了明面。
陈星竹:哎……还是想想再加多少投资才能把人塞进剧组吧。
三分钟后。
在陈星竹忧心忡忡的目光下,乔文州抬起了头,“导演,我准备好了。”
曲铁心点点头,“嗯,那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乔文州身上的气质瞬间发生变化。
他抬起双臂,好像正抱着一个人,那人的脑袋正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目视前方,正闲庭信步地走着,目光平静而淡然。
突然,怀中人似乎有要醒的趋势,他停下脚步,平静的目光陡然变得缱绻。
他用温柔似水一般的声音低声道:“宝贝,还没到家呢,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说着,他还用额头轻轻地蹭着怀中人的头顶,动作轻柔,眼神含蜜。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深爱着怀中的人。
一点一点诱哄着怀中人重新睡去之后,他抬起头,眼底的那丝柔情在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平静如水一般的眸子,里面甚至无法倒映出任何一丝光彩。
他继续向前,步伐不紧不慢。
这样的情绪转变十分迅速,就好像程序切换一般干净利落。
莫名的,陈星竹感觉他不像是在抱着人,而是……端着一盘肉。
向前走了一段之后,穆相旬停了下来,他左右扫视一番,而后稍微后退了一小步,这样,旁边的大树就能完全遮掩他的身影,同时,因挣扎而荡起的水珠也不会溅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而后,他抬头看了眼天色。
差不多了。
他缓缓蹲下,将怀中人放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将人推进了小河。
冰冷的河水令那人瞬间清醒过来,求生的本能令那人下意识挣扎起来。
但一只手臂却牢牢桎梏着她的头颅,令她不能离开水底哪怕一秒。
她在水里扑腾着,宛如一只垂死的蝶。
因挣扎而荡起的沙石令小河变得浑浊起来,咕嘟咕嘟的气泡也在阻拦着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是谁正在溺死她,但她本能呼唤道:‘老公……’
事实上,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反而因此而呛进去不少混合着沙粒的河水。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道都磨出了血,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