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因何起,一眼万年,缘不知几时定,一梦云烟。
四月十二夜,岭南,潮州。
在城内一座森严的府邸之内,一个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皂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间书房内,提笔写着什么。书桌上放着极其简单的摆设,只有一个砚台,一个笔架,一个墨盘,一支蜡烛,几张熟宣,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外庭统制,张纶。
张纶面黑须长,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周正无比。只是他这张脸,长的颇为严肃,好像不会笑一般。事实上,也没有几个人见他笑过。
他提着笔,静静的在宣纸上写着,如同入了神一般,整个书房内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安静的落针可闻。
忽然,桌上那蜡烛动了一下,火苗一偏!张纶神色一变,头一转,手一伸!
“当!”
一把大剑便被他捏在了掌中!而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大剑被捏住,蒙面人顿时眼神一变,眼中凶光露出,看着张纶,厉声问道:“秦异在哪?”
张纶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并不慌张,开口问道:“你是秦异的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告诉我,她在哪!否则,我要了你的命!”黑衣人沉声威胁道。
“你就是秦异的相好吧?”张纶面色不改道。
“快说!秦异在哪?”黑衣人似乎着魔了一般,一心想问出秦异的下落。
“你跟人说话就是这个态度吗?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真不知道秦异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张纶冷冷出声。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苦苦寻找秦异的黎辉!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秦异的下落!”
“你!”
黎辉怒极,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眼前这个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而且在他偷袭的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剑,显然绝非泛泛之辈!
“出去吧,明晚这个时候,听潮滩见。”张纶松开黎辉的剑,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黎辉眉头一沉,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张纶说完之后,理都不理黎辉了,继续埋头写起了字来,似乎黎辉不存在一样。
正在这时,外边来了声音:“大人,吃点东西吧?”
黎辉一惊,张纶淡淡道:“走吧,你的时间到了。”
黎辉看着一脸淡定的张纶,知道留下来也毫无意义,遂从侧面窗户里翻身而出,消失在了黑夜里。
一个皂卫端着一碗馄饨走了进来,看见正在写字的张纶,开口道:“大人,您劳累了一天了,吃点吧。”
“放下吧。”张纶只说了三个字。
皂卫听话的放下托盘,可是他眼睛一瞄,发现那蜡烛火苗之下的蜡缺了一口,那是火苗烧偏了留下的……
“别看了,去休息吧。”张纶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
皂卫走了出去,今夜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黎辉出了这座府邸,开始思索了起来。他来岭南也有一段日子了,当时跟秦异分别时,他是知道秦异会回到张纶麾下的,可是他来了这边之后,明里暗里追查了好些日子,都没发现秦异的下落……
于是,忧心忡忡的他只能冒险来找张纶。
“听潮滩么?”黎辉想起了这个地名,这是潮州海边的一处滩头,张纶约他明晚去那里见面,到底又是为何?
冷静下来的黎辉,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去那里跟张纶见面。张纶如果要害他的话,今晚就喊人了,根本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所以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四月十三夜,当黎辉抵达潮州海边的听潮滩时,张纶已经在一块礁石上等着他了。
听到身后沙滩上沙沙的脚步声,张纶回过头来,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清楚了黎辉的脸。
“长得不错,难怪秦异会看上你。”张纶还是淡淡的说着。
黎辉走到张纶不远处,盯着眼前这个朝廷高官的脸,问道:“你约我出来,是想告诉我秦异的下落吗?”
张纶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大海,听着潮声。咸湿的海风吹过他的脸颊,吹的他长长的胡子一摇一摆。
黎辉见张纶不理他,顿时急了,往前一步:“张纶,你为何不说话?”
张纶没回头,负手而立:“在请求别人之前,难道不该介绍下你自己吗?”
“我……”黎辉被噎住了,他想要知道秦异的下落,那么张纶自然想知道他的身份了。
“怎么?自己的名号都不敢报吗?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现在才跑来寻?这么大个人了,连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懂,你也敢跟我大呼小叫?”张纶一转头,厉声教训了起来。
“什么,秦异她……她真的怀孕了?”黎辉震惊了,没想到真让董昭说中了。
张纶转过身,朝着黎辉一指:“你知不知道她是朝廷的人?你知不知道若是朝廷知道她怀了孕的后果?”
“我知道……”黎辉低下头,董昭已经告诉过他了,后果相当严重。
“你想见她,可以!但是,你有本事从朝廷手里带走她吗?你能保证她以后会过上好日子吗?”张纶厉声道。
黎辉猛地抬头:“当然!我绝不会辜负她的!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都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好!那我现在就让你成为一具尸体!”
张纶忽然脸色一变,从衣袍内拔出一柄长剑来,毫无预兆朝黎辉一剑刺来!
黎辉连忙拔出自己的大剑一挡!
“叮!”
张纶一剑刺在了黎辉的剑身之上,他并不惊讶,反手持剑,斜着一挥!
烟转流云!
黎辉持剑再挡!两人在沙滩之上打了起来,身影翻飞,兔起鹘落,剑光如梭,不一会便过了四五十招!
张纶剑法极高,剑光如虹,施展出来,如绵绵细雨。黎辉则是大开大合,一招一式,板正无比,两人一时间斗了个平分秋色!
“当!”
张纶一剑再次刺在了黎辉剑身之上,他冷冷一笑:“有两下子,但是仅仅只有这两下子,是保护不了秦异的!”
黎辉脸色一沉:“放马过来好了!你这等本事,我还不放在眼里!”
“好!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张纶挥剑一舞,剑光如梭,划出一扇剑幕,朝着黎辉狠狠斩去!
“叮!”黎辉抬手持剑一挡,波澜不惊,随后他一把磕开张纶的剑,一跃而起!
“湮光流明!”
黎辉浑身漫起磅礴的劲气,手中的大剑往前一指,无数道剑芒朝张纶挥洒而去!
张纶见状,面色如常,手中长剑再次划出一扇剑幕,然后横剑一挡!
“叮叮叮叮!”
剑芒打在张纶的剑幕之上,黎辉这一招被张纶悉数挡下,张纶手中剑再度一划圈,挥剑就是一扬!
“白虹贯日!”
黎辉翻身一躲,避开张纶这一剑,然后再度一翻身,手中剑同样画出剑幕,狠狠朝着张纶一斩!
“黎光晨影!”
剑气自黎辉剑上洒下,如一道月光洒落下来,朝着张纶斩了过去!张纶脸色一变,撤身后退,避开了这一道剑气!
“笃笃笃笃!”
剑气落在沙滩之上,打出无数个孔洞!黎辉方一落地,便再度一掠,手持大剑,极速朝着张纶刺了过去!
“光影无痕!”
黎辉这一剑蕴出极其可怕的意境,如同一座放倒下来的青山一般,朝着张纶狠狠撞了过去!
张纶脸色一变,后退中的他,运起劲气,横剑一挡!
“当!”
黎辉一剑狠狠的刺在了张纶的剑身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黎辉眉毛一扬,大喝一声:“破晓!”
“乒乒乓乓!”
张纶手中长剑瞬间被黎辉震成了好几块,黎辉剑势不减,一剑逼到了张纶咽喉之上,停了下来。
胜负已分。
“不错,湮光流明剑,原来你是郭长峰的传人。”张纶并未露出惊恐之色,反而一脸淡然。
“说,秦异在哪里?”黎辉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很安全,你放心好了。”张纶淡淡道。
“她在哪里?你告诉我!”黎辉大喊道,他这阵子想秦异都快想疯了。
张纶伸手,轻轻按下黎辉的剑:“坐下来说。”
黎辉犹豫了一下,收起剑,坐了下来,脸上仍然充满着焦虑之色。张纶也坐了下来,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黎辉。”
“哪里人?”
“闽南人。”
“你跟董昭是何关系?”
“董昭是我结义兄弟。”
“原来如此……你是郭长峰的传人,他是沈落英的传人,你们结为兄弟,很好,很好……”张纶难得露出了笑容来。
黎辉不说话,冷着个脸,看着远处的大海,皱着眉头,目光迷离。
“秦异是个好姑娘,他跟随我多年,如同我的女儿一般,我了解她……”张纶说道,接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自顾自的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囊递给了黎辉。
黎辉踌躇了一下,接过了酒囊,却没有喝。
“她今年都已经二十七了,我也想让他找个好归宿,你是个不错的人,她以后跟了你,我也安心。”张纶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黎辉有些诧异,才见两面,就说他是个不错的人,这人难道真的了解他不成?
张纶转头,看着黎辉:“你今年多大?”
“三十。”黎辉放下酒囊道。
“三十,不错,不错啊,三十岁能有这般武功,在这世间,也算是天才了。”张纶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张大人,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黎辉很着急。
“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张纶却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
“什么?张纶,你是在耍我吗?”黎辉站了起来,一脸怒意。
“你会害了她的。”张纶仍然不轻不重道。
“秦异与我有夫妻之实,她还怀了我的骨肉,我如何会害她?”黎辉大为不满。
张纶转过头,平静的看着黎辉:“那好,我且问你,你见到了她,之后怎么办?”
“当然是带她到我家去了!”
“你家?你家在闽南,你让一个怀了孩子的人,陪着你一路颠簸到闽南?”张纶声音大了起来。
“我……”黎辉又被噎住了。
“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肚子比寻常妇女大,她人又高,脚承受不住长久站立,你还想让她跟你回闽南?”张纶也站了起来。
“那……那我……”黎辉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根本就不了解孕妇,更不知道秦异现在的状况。
“冒冒失失,毛毛躁躁,你如何成得了大事?你怎么不跟你兄弟董昭学学?他能让白梨有个安稳的家,你能让秦异有个安稳的家吗?你能吗?”张纶劈头盖脸骂了起来。
黎辉被骂的脸色通红,他心中愧疚无比,但仍然一抬头,迎上张纶的目光:“可是,我一定要见到她!”
“见到她容易,但是男女之间这种事,一旦开了闸口,想要堵住就难了,你明白这个道理吗?”张纶问道。
“我……”
“你不明白!你只知道贪欢!你们两人若是见了面,你一定会想着带她走,一定想着跟她私奔!虽然你满口说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家,但你根本就不懂怎么照顾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让她跟你走?”张纶再次教训了起来。
黎辉沉默了,张纶毕竟是过来人,懂的太多了。而他虽然已经三十岁,心性上却仍然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
他还差得远……
“想见她一面,可以!但是,我需要你一个承诺!”张纶给出了条件来。
“什么承诺?”黎辉问道。
“我不会让你发山盟海誓,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请说。”黎辉说了个“请”字,看的出来,他心中已经开始软了。
“看完之后,不要去打扰她了,她生下孩子之后,我会派人将孩子送回南岩,给白梨抚养。她坐完月子后,继续担任春纺司司正,一切照旧!”张纶沉声说道。
“不!我不答应!”黎辉双目圆睁,冷峻的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来,这个条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年轻人,好好磨磨你的心性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适合当父亲,甚至连当丈夫都不配!”张纶狠狠奚落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是她的谁?你又凭什么把她藏起来?你不想让我们相聚,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黎辉怒吼了起来。
“呵呵,想不明白?”张纶冷着眼看着黎辉,又冷冷一笑,“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好了!”
“你!”
黎辉怒极,再次提起了他的大剑,单手握起,怒视着张纶:“你若不让我见她,我便杀了你!”
“来吧!那你就杀了我好了!但是你可想好了,我若是死了,别说你见不到秦异,你们两人日后还有数不尽的杀身之祸!你想让她们母子以后生活在无尽的追杀之中吗?”张纶丝毫不惧,挺直了身体,冷冷看着黎辉。
黎辉闻言再度沉默了……
老辣的张纶,单是用言语便将他打的一败涂地!
海风吹拂着海滩,潮声拍打着礁石,两人相对而立,良久都没出声……
“哐当!”
黎辉的大剑落在了礁石之上,而后,他笔直跪了下来……
“张大人,你难道就没有妻儿?没有子女?你怎么能忍心做这种棒打鸳鸯之事?难道就没有两全之策吗?”黎辉红了眼眶,哽咽说道。
张纶长长叹了口气:“秦异与你私通,还怀了孩子……按枢机院的规矩,她早就该被抓起来处死了。我将她藏了起来,本就已经担了巨大的风险……你就算是跪下来求我,我还是那个条件,你只能远看,不能跟她见面。”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黎辉抬起头,眼中已是泪水打转。
张纶看着黎辉:“明日巳时,你在此处等我。”
“好。”
黎辉点头,他最终接受了张纶的条件。
之后,黎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听潮滩……
潮声依旧,潮水不断的拍打着礁石,可那潮水再凶猛,却很难触及身在岸上的人……潮水一次一次拍着,怒吼着,宣泄着,一如既往,但仍然一次次无功而返……
翌日,日上三竿之后,潮州城外三十里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一户朴素的农户家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这个女人身穿一件朴素的白色布衣,身材修长,小腹隆起,正吃力的蹲在一条清澈的河沟边,用木勺舀着清澈的河水。她一手舀水,一手撑着腰,脸色平静无比。
她,正是消失已久的秦异。
“秦姐姐,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来我来!”一个比秦异矮半个头的岭南小幺妹连忙走过去,抢过秦异手中的木勺,然后扶着秦异站了起来。
“没事,我动一动也没事的。”秦异笑着朝那个小妹说道。
那幺妹年纪约莫十六七上下,脸色偏黑,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有点可爱。只见她道:“秦姐姐,你怀孕都四个多月了,不能干粗活了,你去凉椅上坐着就好,等会我就去给你做饭!”
秦异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娘说了,秦姐姐你一看就是个面善的好人,有你在,是我们家的福气呢!”小幺妹面带微笑道。
秦异感动不已,她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撑着腰,在幺妹的搀扶下,在院子里的凉椅上坐了下来。
小幺妹看着脸色有些茫然的秦异,忽然问道:“秦姐姐,您丈夫在外打仗,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异脸色微变,这个理由是张纶当时编的,将秦异说成了军士的家属,让这户人家相信了。于是秦异的“丈夫”就成了在外打仗的士兵……
“也许仗打完,他就回来了。”秦异低声道。
“这样啊……”
“呃,你放心,等我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不会再麻烦你们的……”敏感的秦异立马说道。
“不是,秦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幺妹连连摆手。
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农妇,手里提着一条大海鱼走进了院子,刚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于是大声道:“秦姑娘,你就安心的在这住吧,哪怕等孩子长到两三岁都没事的!”
来人是小幺妹的娘,是个寡妇,她们家里就母女俩相依为命。
“多谢桂姨……”秦异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
“哎,你啊,就是太客气了,咱们都是穷苦人,不用这般拘谨。”农妇笑了笑,“今天啊,我在海边买了条大鱼,你看,多新鲜,中午咱们吃鱼!”
“好……”秦异又礼貌的笑了笑。
三人说着笑着,小院里充满了轻松的空气。
远处的一片丛林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一眨不眨。而这双眼睛后边,一个黑面的中年人冷着个脸,负手而立。
两人正是黎辉与张纶。
“我……我能留下来吗?”黎辉闭上眼,对张纶说了一句。
“不能。”张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我当个渔夫,每天给她打鱼吃,只看看她,不跟她相聚也不行吗?”黎辉哀求道。
“孕妇吃多了海鱼不好。”张纶又毫不客气拒绝了他。
“我……”
“你若真为她们母子两好,就收起你那心思!你是个男人,应该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董昭这方面就比你强得多!”张纶毫不客气的数落了他一顿。
黎辉低下头,满脸泪水……现在的秦异活的很好,住在这小村子里,周围没有男人打扰她,她每天都有人照顾,她这样的确是最好的……
“这个村子周围,都是我的人!你就不要想着待在这里解你相思之苦了,你有你该做的事!”张纶又说道。
“什么该做的事?”黎辉迷茫问道。
“自己去想吧!董昭能光明正大的娶了白梨,虽然离不开别人的帮忙,但他自己也够努力!你想娶秦异,那就得拿出你的本事来!你单有一身蛮力,没有头脑,你这个样子根本给不了她未来,你现在这样子,我是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张纶的话如同一道道尖刺,狠狠扎进了黎辉的心窝,深深的刺痛了他……
他,还是不够强……
“另外,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关于董昭的。”张纶忽然说起了董昭。
“我贤弟怎么了?”黎辉惊问了起来。
“他已经是大英雄了!他去了关西,击退了回部大军,斩杀了回部首领乌托汗!”张纶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黎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董昭现在武功多高,但是他斩杀了两个罕世高手。”张纶说到这里,斜着眼看着黎辉,“你,作为剑神郭长峰的传人,三十岁了,好像还未入虚吧?”
“我……”黎辉心头又被扎了一根刺……
“想要保护你的女人,就得练出本事来!你不管是武功,还是头脑,都太嫩了……”张纶又鄙夷的看了黎辉一眼。
黎辉惭愧的低下了头,他那个贤弟,太可怕了……
“不妨告诉你,朝廷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谢天的人也开始寻找秦异的下落了,你这个生人,该走了!”张纶又抛出了这个重大消息来……
黎辉再度惊愕,好厉害的张纶,心思如此缜密,原来这才是张纶让他不要靠近秦异的真实原因吗?
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黎辉抬起头,再度看向了那个小院,可是小院里已经没了秦异的身影,她好像进屋去了……
“走吧,从哪来回哪去!若想再度见到她们母子,就看你今后的本事了。”张纶说完,转身就走了,这是他留给黎辉的最后一句话……
黎辉沉默良久,思虑再三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相思苦,相聚难,无可奈何把身还,不知前路在何方,把酒饮,把气叹,怅然追寻,何处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