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被请进了前厅而坐,婢女悄悄的打量她一眼,让她稍等片刻。
她穿的实在太过朴实了,连紫微山庄的婢女都不如,也难免会被婢女怠慢,连口茶都没给端上。
过了一会儿,靖安侯来了。
就知道她一定会来,靖安侯早有准备。
他把一个匣子放在霍桐的面前,打开,里面都是白银。
靖安侯说:“这是两百两的白银,算是报答你对子苏和子静的救命之恩。”
收了这些银子,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霍桐瞧了一眼这位不怒而威的靖安侯。
人到中年的男人,事业儿女双丰收,过得自然是春风得意。
侯爷姿态摆得高不可攀。
霍桐也就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不客气的收进自己的包袱里了。
说实话,她觉得靖安侯过于小气了。
两个孩子的命,就值这点银子?
当然,她当初救人,也不是冲着银子来的。
霍桐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事。”
“霍娘子请说。”
“昨日遇着卫公子的时候,他犯了哮喘,这有一良方,想请卫公子一试。”
“霍娘子的好意本侯心领了,子凤的病,本侯自有良方。”
实事是,这么多年了,请遍了天下名医,也得不着根治。
随便一个刺激都能让他犯病。
“侯爷,就让霍娘子一试吧。”
侯爷夫人墨玉快步走了进来,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道:“听子苏说,霍娘子医术可厉害了,子凤也说,昨天他犯病的时候,用了姑娘的药,就立刻好了。”
昨天霍桐一脸脏兮兮的,血模糊了她的脸,也没看真切。
今天霍桐洗干净了脸,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虽然是个农家女,这模样却是让人瞧着舒畅,越看越喜欢,莫名觉得眼熟得很。
靖安侯是怕霍桐贪得无厌,瞧她收那两百白银的时候,都没有半分推辞。
他可是听下面的人说了,之前已给了她一百两银子了。
“霍娘子,你跟我来。”
侯夫人待她还是很亲切的,立刻把霍桐给带走了。
靖安侯有些无奈,面色沉了沉,但愿这姑娘不要再多收银子了。
侯夫人带着霍桐出去的时候笑着说:“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师出何处?”
她随便说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名字:“天门山。”
侯夫人当然没听过。
“师傅,师傅。”
卫子苏老远看见她,迎着她使劲招手。
“师傅,你快去跟我看看五哥吧,他昨天一回来就又闹了别扭,饭也不肯好好的吃。”
卫子苏自然的抓了她的手,带她去找卫子凤。
侯夫人目光闪了闪。
子苏并不是和谁都这么热络的,本以为他在外面认师傅也是闹着玩的事。
或者,是哄人家的。
“五哥,五哥。”
卫子苏的人还没进去,声音已先传进了屋。
“滚。”一个枕头扔了过来。
没有预想的响声。
霍桐伸手接住了扔来的枕头,道:“原来卫公子在生气呀,那就等卫公子生完气,我再过来吧。”
“站住。”
少年语气不善,气呼呼的。
如白玉的脸,这会气成了红玉。
自从昨天看见卫君临后,他就很生气了。
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可泄,只能在家里摔摔东西。
霍桐走进卫子凤,把枕头放在他榻上道:“你这病有六七年了,为了治病吃了不少苦头吧?但你今天遇着了我,可治。”
少年轻哼,“大言不惭。”
没人敢这样保证。
“只要还没有发展为肺气肿,还是可以降低复发几率的,至少可以达到几年,或是有诱因的时候也不发作。只是,你这病不可再拖了,否则,病情会越来越重。”
随着年纪的增大,身体抵抗力下降,发作的就会越来越频繁,病情也会越来越重。
所以,治疗要趁早。
侯夫人忙过来道:“就有劳霍娘子了。”
霍桐颔首,道:“卫公子,张嘴。”
“干嘛?”
“我要取些痰液,分析。”她手里已准备好了棉签。
这么恶心。
看她一脸沉静,温柔。
卫子凤张了张口。
在他还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的情况下,她把痰液取了。
霍桐忽然问他:“怕疼吗?”
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当然不怕。”
他是男人,当然不能怕。
“好样的,我要取你一些血,检测。”
她手里又多了针。
确实没让他受疼,蚂蚁夹一下。
卫子苏和侯夫人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检查手法。
胸部x线检查,是哮喘检查中最为重要的检查项目之了。
在昨天遇着他的时候,就看见他胸部的情况。
这一步的检查略去。
“夫人,麻烦您给我一个房间,不要让人前去打扰。”
她需要用自己的医疗设备来做分析。
侯夫人忙道:“霍娘子跟我来。”
她给霍桐安排了一个房间。
霍桐在房间里做分析的时候,侯爷来了。
他实在不放心,怕霍桐是骗子,骗了他这心思单纯的妻儿。
卫子凤躺在榻上,一看见父亲来了,他立刻气闷的扭过身。
瞧他那样子,靖安侯反被气笑了,走到他跟前道:“卫子凤,你休要仗着你有病,就无法无天,你自己离家出走,还敢带着子苏,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稚气的卫子苏忙道:“爹,不怪五哥,是我愿意跟着五哥走的,我们是亲兄弟,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爹当然是对的。”
一肚子的气,就被这个小儿子哄开心了。
靖安侯还是严肃的道:“卫子苏,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跟着他逃了出去,再遇上土匪,就不会有上次这般的幸运了。”
“那你就不要逼五哥回帝都了吧。”
关键,他不回去,他妻子也想留在这儿照顾啊!
他夫人已在这儿住了半年了。
他身为男人,正值壮年,也需要妻子在身边嘘寒问暖,解他相思之苦的。
若非忍无可忍,他也不是非要逼这个儿子回帝都。
他住这一辈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