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说了一会儿话后,墨玉这边跟着靖安侯先回府了。
家里有个生病的婆母在,又出了这样沉重的事情,她不能不回府照应。
待把她送走,卫桐飞快的跑了。
她推开房门,就见傅九川已站在门口,拉开,又掩上。
“九哥。”
她这一天跟坐过山车似的,现在急需找个怀抱靠一靠。
傅九川早已习惯了她的热情。
自从认定她为九哥后,她就变得很主动。
不过,他很快感受到她的低落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
“你功课做完了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为‘家长’,潜意识里总觉得,他的学业是第一。
“做完了。”
她这会慵懒得跟个猫似的,“我累了,你抱我上床躺着。”
傅九川立刻把她抱了起来。
躺他怀里了。
他在靠枕上半卧着,修长的五指取了她的发簪,墨发散开,他的长指插入她顺滑的秀发中。
像顺毛似的,轻轻顺了顺,顺得她差点就睡着了。
忽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她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一骨碌爬起来道:“九哥,我要和你说一些严肃的事情。”
既然这么严重,傅九川也就严肃的坐了起来,洗耳恭听。
她把卫贵妃的事情说了。
最后又把家里昨晚差点被人放火,青衣侯装病在府的事情说了。
傅九川神色凝重的听完,道:“没想到竟是我连累了你。”
本以为来到帝都后,凭着她的本事,可以平静安稳地过自己想的要日子。
没想到那个变数竟然是他。
是他让她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甚至会连累到子孙后代。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当初强留她在身边是对是错。
因为各自身份的转变,两府联姻,也会让那位内心又多了一层忌惮。
他下意识的把女孩儿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轻轻蹭了蹭,心有伤感,“桐桐,是我连累了你,我当初若是让你离开,你过得一定比现在更好,你要是想要离开我,我不会再勉强你……”
没有两府带来的麻烦,也没有整个村的人需要她照顾,安排。
他伤感不过三秒,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桐一拳打在心口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一白。
卫桐把他一推,按倒在榻,气呼呼:“傅九川,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古人,果然是迂腐。古人诚不欺人。”
他虽然也承接了一些纪墨的记忆,可那点记忆并不能让他代入现代人的身份,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古人,他可以是傅九川、莫北;唯独不是纪墨。
卫桐又气愤愤的道:“我看我们两个还是得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让你有安全感。”
说话,她张口咬住他的嘴。
她生气了,可是很可怕的。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傅九川开始反抗。
“桐桐你别乱来。”
“我就是要乱来。”
“桐桐你还小呢。”
生气,“我哪里小了,我现在比你大了。”
傅九川哭笑不得。
“虽然我想生米煮成熟饭,但时刻谨记娘子之前说过的话,等我学业有成才行夫妻之实。”
她还年幼,过早圆房对她身体不好也是事实。
她急着要脱他衣裳,他急着挣扎,两人胜负难分,一会他被压在下面,一会她被控制住手脚。
卫桐气呼呼:“傅九川,你到底给不给我交公粮。”
自幼在村里长大的少年自认在听过不少村里汉子讲男女之事后,早已脸不红心不跳了,现在被她吆喝着要他的人,脸上竟也红了起来,但态度还是坚决地脱口而出:“现在没粮。”
卫桐急了。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她不要面子的吗?
难道是她魅力不够?
要气哭她了。
“这是你说的,现在不给粮,以后给粮也不要。”
她耍脾气了,一脚就把人给踹下去了。
她太没面子了。
这么久了,卫桐还是第一次这般对他大动肝火。
傅九川一慌,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扑过去抱住她,跟个可怜的狼狗似的哀求:“桐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给你粮,要多少都给。”
他急忙把外衣,中衣一起脱了下来,结实的膀子露出来了。
卫桐也是一怔,回过神来,脸上莫名就涨红了。
傅九川脸上也涨红了,想穿回衣裳也来不及了,卫桐伸手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戳了一下:“长得比我还大,你忍心对我这么一个还未发育健全的小姑娘下手。”
明明是她要对他下手。
傅九川脱口而出:“比不过你。”
真比不过她。
他常抱着她睡,难免摸到。
她这几个月来突飞猛张。
卫桐把他的衣裳扔他身上:“不嫌冷啊!”
她拉开锦被,钻进去睡了。
傅九川把中衣穿上后,依了过来,把她往怀里一抱,贴耳问她:“不要交粮了?”
她刚才只是一时气愤,冲动。
现在气愤冲动过去了,她哼声道:“你要是没有和我同甘共苦的意愿,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念头,我就真不要你了。”
“我错了,我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他认错倒是快,又可怜巴巴的跟个小狼狗似的。
就在刚刚,她一个生气,就吓得他六神全无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若真是分开,他这日子要怎么过。
他会死的,会因想念她耗尽生命。
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心悦她。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他的生命。
可是,他给她带来了危险也是事实。
他不敢想象,昨天晚上若非青衣侯那边派了暗卫在此保护,他们是不是要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了。
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
是他一路拖着她,走进了一个退无可退的万丈深渊。
卫桐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不知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在危险之中,也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她对他,那是两世的记忆,两世的情缘,怎能说放就放。
“你要回去看看青衣侯吗?”她闷声闷气。
“那你先睡,我去那边看看。”
卫桐翻身过来,在他胸肌上掐了一把,明明之前都是温柔的摸一下的。
“快点回来陪我睡觉。”
好像他现在就是个陪睡的。
傅九川不敢还回去掐她一下,还得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乖乖的哄着她:“小微乖。”
卫桐心里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翻身下了床,披上衣裳走了。
过了一会儿,卫桐坐了起来。
傅九川,你他爷爷的可真狗。
突然来了一句小微乖,让她怒气瞬间全无。
那厢,傅九川沿着黑夜跑了出去。
村里猎户家的儿子,马车都不要,凭着两条腿,一阵风似的跑进了青衣侯府。
见大门关着,他直接翻墙进去了。
一落地,就被人发现了。
本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是侯府世子回来了。
青衣侯也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披了衣裳来到外屋,讽刺他道:“可真是本侯的大好儿子,还知道这是你的家。”
傅九川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你命大福大,可以躲过一次次暗杀,只怕我的子孙后代将来没你这般命大福大。”
青衣侯眯了眯眼:“你想干什么?”
他当然是想媳妇孩子过上太平的生活,而不是时时生活在恐慌之中。
翌日
天亮,一切又和往常一样,傅九川去国子监读书,卫桐继续自己一天的新生活。
靖安侯今天有点忙,天不亮就去上朝,下了朝就去国子监为两个儿子奔波,结果祭酒说监有监规,卫君欢触犯了监规,在国子监内给监生的书袋放蛇,这是极其恶劣严重的行为,影响了国子监的形象,这等监生,国子监不会再收。
靖安侯气得不轻,他不许两个孩子再去国子监读书可以,但你国子监不肯再收他的儿子就不行。
这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靖安侯问祭酒哪条监规有这样的规定?
不过是监生们之间一个无关性命的恶作剧,论起来,就是他两个儿子之间的一点矛盾。
祭酒还就真把监规找了出来,指着其中一条监规给他看。
监生在国子监内做出伤害他人性命之事,一律开除。
卫君欢的行为虽是恶作剧,造成的影响是恶劣的,卫子凤三天没读书,险些丧命。
总之,祭酒义正辞严,拒不再收卫君欢这等恶劣的监生。
若搁在以往,靖安侯一准是要找皇帝给他撑腰了。
这一次,他不敢找了。
卫贵妃的事情发生后,他已吃不准皇帝这次明面上会不会给他撑腰。
君臣之间当年的那些情谊,他不能消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