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临带着卫桐去了一个又偏又破旧的茅草屋,一路过去,周围都是竹林。
乡下的土坯房子,院子是用篱笆圈的,虽是在帝都之内,处的位置又偏又远,全家十口人就挤在这么一个院子里。
不出卫桐所料,卫君临带着她找过去的时候,人还没进院里,在外面就听见霍扬被打的惨叫声。
由于位置住的比较偏,真的是打死个人悄悄埋了都不一定有人能知道。
霍扬因为生母的死,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的生母就是被这一家子活活逼死的,他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他哥,他妹,问所有的人——
他们的心长哪儿了。
他一过来赵老太就阴阳怪气的道:“哟,这不是霍扬吗?怎么舍得回来啦?”
大房的李秀也冷嘲热讽的道:“莫不是卫家的小姐不要你了,把你赶出来了?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熊样,还真以为穿了身新衣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霍扬没理会他们的嘲讽辱骂,只冲屋里阴森森盯着他的亲哥霍信和小妹霍美道:“霍信,霍美,你们两个的良心让狗吃了吗?娘最疼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你们竟我在忍心让她在寒冬天衣着单薄的流落街头去乞讨,你们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她现在已被活活冻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们满意了。”
听见张梅死了后,全家的反应并不大。
片时,霍信火冒三丈,回怼他:“你有什么脸回来质问我们?你在外面跟着人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你在外面住金屋银屋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住在什么破地方?”
霍扬气急道:“你们是活该,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这话一出,气得他爹跳起来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怒骂:“不愧是你娘生的,你这么心疼她,怎么不跟他去死。”
霍扬被打急了,捂着脸怒骂:“你们会遭报应的。”
赵老太眼神发狠,遭报应,她现在最恨这几个字了。
她全家还不够落魄吗?
她冲上去就要去打霍扬,这小子也是个叛逆的,这次哪肯让她打,本能的把就她给推开了,这下又触怒了大房的霍树,他冲上来动了手,他女人李秀也紧跟着冲上来一块打。
霍扬发疯的反抗起来,这两人竟没讨到便宜,赵老太立刻怒骂着让二儿子上去帮忙。
霍扬他爹不敢不听,立刻冲了上来揍儿子,霍信也冲了上来。
读书人霍暮眼里狠光一闪,也趁着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打个棍子冲上来朝着这小子身上到处乱打。
在百寿村的时候,他们去读书天天有马车坐,他想蹭个车都难。
他又不会读书,还能进最好的天赐书院,凭什么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霍暮打红了眼,最后一棍子就打在霍扬的脑袋上,打得霍扬头昏眼花。
卫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气得她疾步而来,一拳就把霍暮打飞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卫桐一通暴打,躺在地上哎哟着惨叫着。
卫君临上前把霍扬抱了起来,对卫桐道:“先回去吧。”
一帮刁民,想弄死他们还能是什么难事吗。
卫桐不解气的指着他们,语气冷冰似霜:“你们给我等着,霍扬若有个不测,我要你们死。”
言罢,她转身就走。
赵老太家的人立刻怔住了。
卫桐刚刚的语气、眼神,都很吓人。
才十一二岁的霍美害怕的道:“她会不会找我们报仇,把我们全杀了?”
霍如也害怕,瑟瑟发抖:“我们怎么办?现在卫桐有侯府的人撑腰,要杀死我们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霍暮眼神发狠地道:“怕什么?他们靖安侯府的人跑到我们家来打人,还有理了?我们现在就去衙门告他们,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后,只要我们有事,他们侯府就是第一嫌疑人,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只手遮天了。”
且不说这家人如何商议状告之事。
卫桐跟着卫君临离开后,嘱咐车夫去梧桐阁。
霍扬被打得不轻,他现在浑身都疼,脑袋也疼。
卫君临把他放在马车里躺着,由卫桐给他处理伤口。
也顾不得卫君临是否在场了,卫桐的医药箱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后,她先给霍扬的外伤进行了包扎处理。
他虽受了些伤,好在骨头都完好无损。
过了一会儿,霍扬忍着脑袋上的疼痛,又羞愧得不敢看卫桐,不敢说话。
为了她娘那样的人去找赵老太一家,也活该他被打。
“疼吗?”卫桐并没有责备他,语气反而柔和。
霍扬:“不疼。”
卫桐冷哼了一声,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刻意压了一下他脑袋,他立时痛得叫了一声。
卫桐:“疼吗?”
霍扬不敢说谎了,压下委屈:“疼。”
“知道疼就好,长长记性。”
“你一个人对他们这么多人,你这叫白送人头给人家,你想为你娘报仇,你不会喊我吗?”
霍扬语带哽咽:“我娘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去为她报仇。”
“她是不值得,但你值得。”
霍扬一听这话就眼泪汪汪的流。
卫君临忽然道:“你想怎么个报仇法?”
卫桐想了想:“全弄死,怕霍扬也舍不得。”
他们再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些人是他的至亲骨肉。
卫君临:“那就把他们全都赶出帝都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是愿意帮这个忙了,卫桐也愿意承他这个情:“那就拜托大哥了。”
卫君临颔首,对外面的车夫道:“朱雀大街放我下来。”
卫桐嘴角勾了勾,大哥办事是个雷厉风行的。
到了朱雀大街,卫君临先下了马车,去办这事了。
卫桐把霍扬带到梧桐阁,这里没有卫家的人,他在这养伤会更自在些。
等把霍扬安置下来,她又对院里的张晚嘱咐了一声,让她派两个奴仆好好照顾霍扬。
等这边办完了事,卫桐也就回靖安侯府了。
她前脚刚回去,靖安侯就来找她了。
这便宜爹眼神带着挑剔,在她身上打量,道:“为了霍家的事,伸手打自己人,你可真行啊!”
卫桐诧异:“我打谁了?”
靖安侯冷笑一声,忽然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卫桐,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外面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心里也特别的恨子静抢了你的身份,但这不是她的错,何况,她的家人都已遭到报应了,该死的人全死了,你现在已是咱们侯府的嫡小姐了,又是青衣侯的家的儿媳妇,你现在何等的春风得意,是子静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你就不能放她一马,就当赏她口饭吃。
卫桐打了个手势:“停。”
她甚是失望地道:“靖安侯,我体谅你爱女心切,毕竟你养了十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但你不能因为对我没感情,就偏听偏信。”
她冷笑一声,又毫不客气地道:“但我希望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在我眼里,她连屁都不是,我犯不着自降身份处处找她不痛快,但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我,质问我,就表明了你的立场,是你把我放在了你的对立面,既然你也不是那么想我留在侯府,那我就去和奶奶告辞。”
不受他这鸟气。
靖安侯气得瞠目结舌。
他是万万没想到,竟有这许多的话等着他。
卫桐站起来就走。
靖安侯怒:“你去哪儿?”
“你给我回来。”
卫桐没回来,脚下还走得更快了,气得靖安侯急忙去追她。
这个便宜爹,若不治治他,他还真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