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靖安侯今天早朝之后就去面见了自家妹妹——卫太妃。
兄妹相见,他行了一礼后,卫太妃也请他坐了下来。
靖安侯道:“皇帝忽然派人去了府上,把公主接了回来,他们这边可有为难你们。”
“为难倒是没有,就是玉凰在侯府热闹惯了,一回到这宫里就冷冷清清的,连个玩的人也没有,怪想你们的。”
“有时间你也让卫桐进宫来,陪玉凰说说话,也陪我说说话。”
靖安侯答应下来。
既然这边没什么事,靖安侯也就告辞了。
卫太妃送他离去后坐下来微微皱了眉头,有些愁眉不展。
靖安侯这刻也回了府,来到汤老夫人面前,和她说了一声。
让她放心,卫太妃和玉凰在宫里好好的,没有被为难。
午时,一起吃饭的时候,靖安侯又和卫桐道:“六六,有时间你也去宫里找玉凰玩玩吧。”
她把卫太妃的话转达了一下。
卫桐点头:“好,有时间我会去。”
这事之后卫桐下午去了一趟御王府。
西周王已回国,御王这边也要走了,明天就起程。
她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御王。
来到御王府,已无须通报,她踩在青石小路上,来到他东边的厢房,就见御王正在院中练剑。
他不足沾尘,轻若游云。
那剑如白蛇吐芯,又如游龙穿梭,惊得落叶纷飞。
卫桐站着看了一会儿,御王收了剑,走过来,就见她眉眼带笑,道:“义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各种药,上面该怎么用我都标注好了,你走的时候带在身上。”
有风寒之类的药,有跌打摔伤的药,也有可解百种毒的药。
总之,能想到的,她都备上了。
御王接过道:“谢了。”
“你这次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
有时候就怕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也没有什么准。
卫桐道:“等你再回来我给你接风洗尘,大摆宴席,好好庆祝。”
御王含了些笑,“好。”
他明天要走,想必之后还会有许多的事情要准备,卫桐也就没再逗留,就此告辞了。
御王目送她离去,思绪渐渐飘远。
知道他又要离开后,皇帝曾痛心疾首,歇斯底里道:“七皇叔,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父皇生前那么疼爱你,待你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亲厚,你忍心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江山落入青衣侯家?”
他语气冷漠,道:“我意已决,你好自珍重,不要自己找死。”
他举步欲走,皇帝扑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腿哭道:“七皇叔,七皇叔你不能这个时候走啊!”
“青衣侯家虎视眈眈,你这边一走,他指不定就要夺位了,咱们家的江山就要让给外姓人了。”
他道:“只要你不作死,他就不会夺你的位。”
姬玉温到底是没能留住他。
他坐在冰冷的大殿心里寒意升起,总感觉这宝座摇摇欲坠。
翌日
御王带上人马离开帝都。
随着麦子成熟的季节来到,各学院也都放了一个月的田假。
百寿村的人也忙起了农活。
一大早上,傅九川就来了。
他们带上子凤和子苏兴冲冲的去了村里。
莫南和莫西这会已跟着他爹下了地,割麦子。
一起下地的还有霍扬。
成熟的麦子金黄金黄,颗粒饱满,像要爆裂开。
村民们几时见过这么饱满的麦子,全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肉眼可见的,今天他们有个好收成。
莫文歌带着任臣也来到田里,他们拎着煮好的绿豆汤送到田里给他们喝——解暑。
这一天,庄博也花钱雇了几个人去童蓉家的田里,帮忙收成。
她们家没有男劳力,如今庄博和童蓉定了亲,这等重活自然是不会让她干。
李房家,也是雇人下田来收割麦子的。
李房的爹在卫桐那边做账,也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娘在百寿堂后厨做饭,田里的麦子不能靠两个小孩子。
他们家不差那雇人的银子。
卫桐这边也雇五个小工来家里帮忙收麦子,每人每天给七十文银。
总之,是不会累着大家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想动手体验一下收割的欢乐。
从未割过麦子的卫子苏跟着任臣的身边,两小只拿了镰刀,学着别人割麦子,兴奋了一会后,两小只把手都磨出泡了,疼得抓不住镰刀了。
卫桐赶紧让他们一边玩去,两人只好互相帮着对方吹手上的泡泡。
手都握不住了,可疼死个人了。
在田里待了一会儿,一众人就先回村了。
正在家里晾衣裳的王氏迎了过来,笑得合不拢嘴的把人往屋里请,道:“今天午时在这吃饭吗?”
傅九川说吃。
王氏准备去杀鸡。
卫桐拿了个大西瓜切了给他们吃。
旁人只当她来时带的西瓜,根本也没人思考这不是西瓜上市的季节。
莫文歌拿着西瓜喊她娘,让她也尝一口鲜。
正在那时,祁夕来了。
学子们都放了田假,趁着莫文歌现在天天在家,他就给她多排了几场课。
他这个时候就是来教学的。
莫文歌一看见他来了,忙喊道:“师傅,师傅。”
她快步跑过去,把他往屋里请。
祁夕和屋里的人打了声招呼,莫文歌殷勤的道:“师傅你坐这儿,师傅你吃西瓜。”
她把切好的西瓜送到祁夕面前,笑容可掬。
祁夕不但送了她琴,还又送了她许多笔墨和宣纸,以及绘画的颜料。
有这么好的师傅,自然是要像老祖宗一样供着。
她手里持了把扇子,殷勤的给他扇着风,道:“师傅,我现在放假了,你以后天天来我家教我吧,我还可以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
“可以。”
这是答应了。
任臣这时和卫子苏说话:“我将来也要收几个徒弟。”
有徒弟多好啊,忙前忙后的伺候。
子苏道:“你若想要一个端茶倒水伺候你,回头我送你个奴婢就是了。”
被影射到的莫文歌敢怒不敢言。
“给你吃。”卫子苏又拿了一块西瓜放到任臣面前。
他并不想任臣收什么徒弟,那样他就会与徒弟亲厚,与他疏远了。
任臣望他一笑。
哪知对方心里的想法。
等吃过西瓜,傅九川去院里教莫南和莫西格斗术。
因为都在读书,他能来教的时间也不多,现在放了假,刚好借着这个田假多加训练他们两个。
卫子凤也被卫桐带着一块跟着他们去了。
卫子苏也拉着任臣,两小只不需要喊,极为自觉的跟着学习拳击术。
霍扬就练习自己的雕刻,他决定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雕刻一对。
手里的这个正是卫子苏和任臣。
两小只雕刻在一块木头上,颇费了些神。
现在已完成得差不多了。
屋内,祁夕指导莫文歌抚琴,她虽有心想把琴学好,但天赋真的很重要。
制造出来的噪音她都要受不了,不由得泄了气,道:“师傅,我可真能的没有抚琴的天赋。”
祁夕道:“先休息一会儿,或先绘画?写字?”
“我画画。”
她还是挺喜欢画画的,但画来画去,依旧是画了个四不像。
她深知天赋这东西太重要了。
比如臣臣和隔壁的李房,在没有人启蒙的情况下,随便画个兔子就栩栩如生。
越想越郁闷,道:“我什么天赋也没有。”
除了读书认字比较快外,想学点别的陶冶一下情操,完全学不会。
祁夕道:“谁都不可能拥有所有的天赋,你已经很出色了。”
明明他就有这样的天赋,琴棋书画样样都精。
祁夕循循善诱:“既然喜欢,就静下心来好好练习,假以时日,必能看到果效。”
“那我今天还是先练字吧。”
祁夕让她练习的小楷,给她带了来了一些帖子让她临摹。
由于她也是刚学写字,比起那几只她的字是好看多了,这稍微让她有一些满足感。
祁夕拿过她的笔,写了四个字:不骄不躁,心浮气躁。
“今天你就练习这几个字。”
莫文歌应了一声,照着他书写的字,临摹了几遍后,慢慢练了起来。
可惜她一时半会没有领悟到祁夕的用意。
祁夕变着法的告诉她,她需要戒骄戒躁,她心浮气躁。
一个时辰后,她把这几个字写得接近小楷,挺像那么一回事时,看到成效的她高兴地举了宣纸跑出去喊道:“师傅,师傅你看,我写得可还好。”
祁夕正坐在院中看他们练武,也就接过她写的字看了看,道:“不错,假以时日,你这字也能成为书法大师级别,让别人争相临摹。”
给予如此肯定,莫文歌高兴的笑成花,“有师傅这话我顿时觉得更有盼头了。”
傅九川和卫桐这边也歇息下来,王氏把绿豆汤盛出给他们喝,解暑。
莫文歌拿着自己写的字炫耀去了。
她把这几个字写得确实挺好,根本不像刚学写字的人。
她二哥莫西也凑过来看了看,一看这几个字他就乐了。
“你师傅总结得很对,你都把这不骄不躁心浮气躁写这么多遍了,相信以后不会再心浮气躁,一定能做到不骄不躁,不要辜负了你师傅对你的期望。”
莫文歌有一瞬间的傻眼。
再看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不香了。
“师傅。”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祁夕,他真的是这个意思?
祁夕道:“我没这个意思。”
莫文歌松了口气。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信的。
他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祁夕道:“文歌向来勤奋好学,在学堂里又乐于助人,同窗之间谦虚有礼,何来骄躁之说。”
莫文歌面上忽然有几分的不好意思。
这说的是她,可又好像不是她。
勤奋好学乐于助人是真的,但谦虚有礼好像真没有。
祁夕非要强夸旁人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他收的徒弟,几个小子哄笑一声。
卫桐忽然觉得,这祁夕哄人有一套。
一如九哥当年,也是这样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