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尘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格外刺目,声音喃喃:“不,不,我不是……”
明明挨打的是她,可偏偏,难过的却是自己?
纳兰镜闻看着他惊惶无措的神情,攥紧了他的手。
对于赤尘衣来说,他这一巴掌用了所有的力气,可对于纳兰镜闻来说,赤尘衣如今身受重伤,哪还有什么力气,这力道实在是不值一提,只是看着要严重些罢了。
只是赤尘衣显然是忘了她的实力,满心满眼都是她脸上的巴掌印,无数自责愧疚痛苦的情绪齐齐涌上,令他几乎难以承受。
“不,我没有,不是的……”
他痛苦难当,泪水不断从眼尾落下,身体摇摇欲坠。
纳兰镜闻察觉到他的异样,神色凝重起来,抓紧他的手微微用力,便轻易将人抱进怀中。
“怎么了?我知你不是故意的,不疼的!”
只是话还未说完,怀中人便晕了过去,没了动静。
纳兰镜闻眉目沉沉,覆上他的脉搏,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他的伤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体内气息翻涌,乱成一团,甚至连魂魄也受了损,怪不得以他的实力,怎么会被那群黑衣人逼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谁将他伤成这样的?
纳兰镜闻垂下眸,看着怀中的人,心沉了下来,只是她没时间再想其他,当务之急是治好他的伤。
她寻到一处山洞,小心翼翼将人放到一块巨石上,开始替人疗伤,只是赤尘衣这身上的伤实在不普通,更何况如今不在凤栖山,他这一身伤想要治愈更加困难,等她再次睁眼,山外的天色早已黑了。
她彻夜未眠,守在赤尘衣的身边,照顾着他,甚至不敢离开他身边片刻。
她不想让他醒来的时候看不见自己,不想让他醒来之后离开,更何况,赤尘衣如今没什么求生意志,这一口气全凭她强行吊着,她害怕他醒后会寻死。
便只能一刻也不离地守着。
……
次日皇宫。
“殿下,沈大人求见。”
宫人的话还未落下,殿门外便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殿下,可安好?”
阿年神色平淡,面容精致,可细看,那眼底却藏着一缕倦色。
“沈大人今日来,是有何事?”
他实在算不上欢迎的语气并未让沈惜生气,她走了进来随意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糕点送入口中,轻声笑了笑。
“殿下回国,吃住可还习惯?若是不习惯,可一定要告诉微臣,您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臣都能让人给您送来。”
她声音随意散漫,没有半点臣子该有的规矩礼仪,就好像她才是这皇宫的主人一般。
对于沈惜的举动,阿年并未生气,只是道:“本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若是今日沈大人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便请回吧,本殿今日实在困乏,要休息了。”
“殿下昨晚未休息好?”
“只是处理公务处理得晚了些罢了。”
沈惜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目光实在大胆赤裸,其间还夹杂着隐隐的探究,令阿年不适地蹙起漂亮的眉头。
“今日微臣来,倒是想和殿下分享一件趣事,想必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阿年没有说话,没有说听,也没有说不听。
沈惜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道:“昨日臣府中下人来报,那贤王去了臣手底下一家拍卖行,花重金买下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那宝石世间可只有一颗,是臣偶然之间寻到的,实在珍贵,没想到被贤王买下,实在是令臣有些讶异。”
“只是臣瞧那贤王并不像是喜爱珠宝之人,何必花如此重金买下如此一颗宝石?臣思来想去,觉得应是贤王来白及这些时日,看上了哪家公子,所以想以此来讨那公子欢心。”
沈惜说着,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阿年逐渐攥成拳头的手,勾了勾唇。
“所以臣想着,不如去让人查一下,贤王到底看中的是哪家公子,若是那公子未有婚配,我们何不成人之美,将人送给王爷,也好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殿下觉得如何呢?”
她说罢,望向阿年,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的大脑逐渐清醒,依旧神色平静,话语间没有半点起伏。
“本殿觉得,怕是不妥。”
“哦?殿下为何如此说?”
“本殿同贤王相处的时日还算长,也大概知晓贤王的性子,她这人一向不喜别人替她做决定,若是如此做,恐怕会惹人不快,适得其反。”
“殿下倒是了解王爷。”
沈惜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阿年道:“再不相熟的两人,相处数日,也该有些了解。”
沈惜点点头,似是赞同。
“既然如此,那便听殿下的。”
阿年没说话,拿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干涩的喉咙得以缓解,沈惜看着他的动作,瞥见他手腕间露出的一抹青色,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殿下手上这镯子……”
阿年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用衣袖将镯子盖住。
“怎么?”
沈惜见状,笑道:“没什么,只是瞧着这镯子虽成色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宫中的,实在有些配不上殿下如今的身份。”
她顿了顿,道:“不如殿下去臣的拍卖行看看吧,那里的镯子有许多,定然能有殿下看得上的。”
青玉镯在腕间好似有些发烫,阿年蜷了蜷指尖,望着她的方向,不知为何,第一次没有拒绝她的邀约。
“好。”
……
山洞。
赤尘衣一醒来,便看见那张让自己痛不欲生的熟悉面庞,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眼眶酸涩泛红,却不肯移开半分。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可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就在要抽回手之际,一只有力的手将他的手牢牢握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纳兰镜闻没有睡,不过是在闭目养神,在赤尘衣刚醒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她望着面前惊慌的人,开口道:“既然伸手了,又在怕什么?”
赤尘衣想要将手抽回,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大,无论如何也抽不动半分。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