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们在出口处看到福叔时,柳零无奈的苦笑连连。
就不能不这么着急的召见他们吗?好歹也给口喘气的机会啊。快过年了,孟先坤那吃饱饭没事做的老头千万另再整什么妖娥子了。
虚惊一场,柳零极力忽略孟先坤那有意无意的暗示,权当他真的只是想他们了。
“走吧,我这几年鲜少出这个小区了,今天晚上不冷,就去你们那里坐坐。”一顿晚饭吃完正好是八点,在柳零他们还没起身要走的时候,孟先坤突然开口了。
蛤?
不是虚惊,是真惊!
柳零傻愣愣的看着孟观源,等他反应。因为她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所以不能乱说话。
“怎么?我不能去?”没给孟观源开口的机会,孟先坤先就堵住了他的拒绝。
呵呵,原来还是因为他不相信他们是真的结婚了。
要是在两个月前,孟观源和柳零可能会慌,不过现在嘛,只是纯粹不想他去。
尤其是孟观源。“这么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至于想整事,那也要看我配不配合。孟观源的拒绝得很是太直白了,就连孟先坤都差点被他‘放倒!’
“今天我还就偏偏要去你们那走里一趟了。”
仰天叹气,柳零只能无语问天。
柳零看着孟观源,心情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虽然她并不怕孟先坤这所谓的突击检查,但是孟先坤这样做事,总归是让她心里有不舒服。好歹也找个借口啊,看来他是真的没将她当成孟家人,连装个相都不愿意。
烦躁!
“走吧,走吧,想去就去吧。”她是真的不耐烦了,也不管什么客气不客气,语气冲得很。话一说完,一甩脸直接就冲了出去。
想去就去,只希望去了之后不要再烦了。以后,这个孟家,孟先坤这个人,在柳零心里都会打上拒绝往来户的标签了。这个家,能不回还是不要回吧。
张妍和孟和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想开口说孟先坤,却不想和他吵架。
孟观源朝着孟先坤冷冷一笑,转身跟了出去,他可没忘了柳零那天说的话。
要是孟先坤想学陆母,他不介意让他忙一点,忙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爸,过完年,我们会搬出去住。”孟和平叹了口气,拉着张妍走了出去。孟先坤要去孟观源他们的住处,他们得跟去才行,至少不能让孟先坤闹得太难看。
孟奶奶冷冷的看着他这个越来越不可理喻的老伴,她不想说什么。如果这栋房子只剩她们两个老东西住,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想他们的孩子和孙子生活这样一个环境下。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
“哼!”
孟先坤狠狠的哼了一声,直接跟了上去。只要他不死,谁也别想摆脱他!
三辆车开进了沁园,车上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柳零有些累,脚重得抬都抬不动了,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往孟观源身上赖。她知道这事不能怪孟观源,但是她就是气他。谁让他是个这样的身份?谁让他是孟先坤的孙子?
“随意吧。”柳零冷冷的丢下三个字就上楼了,她怕她忍不住发脾气,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柳零知道自己冷言冷语嘲讽人的样子有多讨厌,但是她忍不住。“卧室在楼上,一起上去吧,免得说我急着上去掩饰去了。”
刚走了两个台阶,她又停住了。转身冷笑着请孟先坤他们和自己一起上楼,那样子,孟观源看得一阵心痛。
张妍没有跟着上楼,而是上下忙活着帮他们收拾房子,毕竟她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眼泪不自觉的流下,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只因为孟先坤这老头的疑心。她嫁进孟家这么多年,孟先坤如何刁难、多么无理她都忍了。可是今天,她真的是觉得委屈了。
“妈?”孟观源走进厨房,见张妍正在偷偷地抹眼泪,原本有些堵的心情,更加堵了。
就是因为自己不接手家里的企业?他生命中的两个最重要的女人,都受委屈了。企业是吗?既然孟先坤那么舍不下,那他就成全他。
“观源,你跟零零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家能少回就少回吧。”张妍快速的擦干泪,朝孟观源温柔的笑了笑。
她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谁要是想破坏,她都不会允许。她张妍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四个子女能够幸福平安。
孟观源没有说话,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具备自己选择人生路怎么走的条件了。原本他是不介意等几年后接手孟氏的,不过在他的人生中没有被迫两个字。
就算是孟先坤说的那五年,那也是他愿意接受的条件。
“房子装修的事我和你爸会安排好,前几天你舅舅给我送来了几把钥匙,是木棉湾那边临海的房子,你哪天带零零去看看挑一套吧。”
怕是她们做父母的自私了,要不是他们表现得对碧芝园的那套房子的期望,柳零也不会决定要那套房子。正好,木棉湾的房子出来了,本来她是打算送一套给孟观源他们用来休息时用的。
木棉湾远是远了点,但是环境不错,又临海,柳零应该会喜欢。
孟观源无言的点头,他一惯来冷言少语,与父母算不上亲近,所以也太会表达自己。这么多年他也知道父母对他的包容与放纵,能帮他挡的都帮他挡了。
他突然轻轻的拥着张妍,轻轻的叫了一声,“妈……”
张妍怔住,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她却哭着笑了。她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她了。
有多久了?
六七岁时的孟观源就比一般同龄的小朋友要高冷,已经开始与他们慢慢的有了距离,除非生病,不然都是冷冷的、淡淡的。后来上中学了,就算是生病,也有点抗拒他们的亲近了。然后一路走下来,他们能说的话只剩下的正事,连虚寒问暖都没有。
可是在他儿子快三十岁时,他主动拥住了自己,连那声妈叫起来都比平时多了许多的温度……
孟和平来叫张妍,他们该走了。可是走到门口停住了,看着厨房里的母子,他无声地抹了抹泪。对于今天跟孟先坤说的他们要搬出去住的事,更加坚定。他是想做孝子,但也不想绑住或绊住自己的儿子。
孟先坤他们走了,柳零没有下去送。
等孟观源上楼时,两人四目相顾,却无言以对。柳零很想给孟先坤一抹笑,让他安心。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孟观源是觉得自己有亏于柳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该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一个叹息。
沉默,沉默。
柳零早就洗漱好了,见孟观源没有什么想说的,一个翻身钻进了被窝。
见柳零不想理自己,孟观源叹了口气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瞪着天花板,柳零呼了口长气,她有点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而且明明和孟观源什么都没说,却感觉两人像是吵架了,鼻子好酸。
以前看到过一句话:无言是最大的伤害!
果然,那些能传开的名句,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烦躁,睡觉!
她的性格一惯来大而化之,今天就不用管它了,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孟观源推门出来时,柳零不知道怎么的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本来以为孟观源会直接上床睡觉的,却不想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出去了……
柳零扭头看着轻轻合上的房门,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了。直到一滴泪顺着眼尾落下,打在耳朵上,她才回过神来。
泪不停的滴下,右眼的泪落顺着眼角滑过鼻梁落进左眼,然后两滴泪一起顺着眼尾落下。柳零伸出食指点了下右眼角,刮下那里的一滴泪,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流泪了。
呸!没出息,泪个屁的眼泪啊。什么时候她成了爱哭的柳零了?!
翻身回去,继续背对着门。柳零决定睡觉,没有什么事是睡觉不能解决的。
不就是一个孟家吗?不就是一个孟先坤吗?不就是一个孟观源吗?
有什么了不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孟家,关她屁事!孟先坤?若是惹火她了,也送给他那四个字:关我屁事!至于孟观源,看样子也快要成为关她屁事的事了。
闭上眼,柳零强硬的将脑子里的一切都扫除,她要睡觉了!
对于柳零来说孟先坤今天给她带来的郁闷,她想她会记一阵子了。不是孟先坤对于她与孟观源的怀疑,而是因为孟先坤对于她的不尊重。
你怀疑,想试探他们是不是真结婚,可以。但是好歹也表面装一下啊,找个借口也不难吧?虽然柳零一惯来喜欢直来直往,但是前提是保持起码的尊重。直来直往的反面就是伤人,该装的时候不就是应该装一下吗?
但凡孟先坤有心一点,想验证他的猜测突击他们家的话,提前到沁园等他们,随便找一个来看看他们的借口就行了。他却非得让人等在机场,请他们回去,然后以那样的态度来做这件事。呵呵……
她是个不爱记仇的人,但若一旦记住了,却不那么容易忘记的。心结一落下,往后不管什么事都难免不会被负面情绪放大,这一点柳零很清楚。可是她也没打算去抹平那个结,就让它在那里生根发芽好了。
孟观源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灯光发呆,像几个月前的那一天一样,他心慌了。不同于以往那种嘻笑打闹的能表现出来的心慌,是那种从脚底一直往身上窜的慌乱,让他六神无主的慌乱。
“柳柳,这点麻烦你能克服的对吗?你说过,只要我不放手,你就会陪我一直走下去,我记着。你说我这样的人不该患得患失,我也记得。”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孟观源对着玻璃窗上的那个自己幽幽地低语。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在意,对柳零的那种在意。他当然不可能放会放开她的手,其实他在听到柳零那句话时,心里想的是,不管你放不放手,我孟观源都不会放手。
柳零说,他该是自信而霸气的,这话没错。就算他患得患失,但是在他心底,他就是霸道的。
将手印在窗上的影子肩上,他突然咧嘴而笑,“孟观源,你又害怕了?可是怕什么呢?你家女人还说过另外一句话,‘你该对她有信心的!’”
呼……
回房!
这大冬天、大晚上的,就应该搂着老婆睡大觉。
嗯,不对。他要给老婆暖床去!
柳零说睡也不可能真的睡得着。这段时间她都已经习惯了孟观源睡在自己旁边了,突然人不在,她能睡得着才怪。习惯这东西真是讨厌!
她花了好久才习惯孟观源睡在身边,习惯早上身边是有人的。尼玛,现在倒好……
气得双脚乱蹬,将被子蹬开,复而又拉过来盖上。像以前的每个冬天一样,将被子拉高,整个人蒙进被子里。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因为害怕还是冷,不过现在她心里恨恨的想着的是,不会到明年冬天又得重新找个暖床的了吧?
呸!
要是姓孟的不给她暖床了,她明年一定要找一个。找一个大胖子,哼!胖子体热,又软又暖,肯定比孟观源这冰冷又硬邦邦的家伙要舒服。
王八蛋!
呸!睡觉!
孟观源一进房看到的就是一个床茧,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没露。他突然鼻子一酸,莫名的有些红了眼眶。
轻轻地走上前,在大床茧身边躺下,伸手将整个茧搂进怀里。
孟观源进来的时候,柳零正在心里咬牙切齿呢。她强忍回伸头出来看一眼、递给他一个哀怨的眼神的欲望;她不要,她才不想成为一个怨妇型的女人呢。感觉到旁边的凹陷,然后连人带被子被抱住。她翻了个白眼,谁让他乱抱的?!
尼玛,隔着被子抱那么紧,是想要闷死她吗?!
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就算蒙死也不说话。有本事你就蒙死我!柳零又在心里跟孟观源犟上了。
叹了口气,孟观源伸手将被子掀开,好吧,谁在乎谁输。谁让他在乎柳零呢?
被子被掀开,柳零条件反射性的扭头看了孟观源一眼。只是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眼神不仅带着哀怨,还有委屈。
一个眼神,让孟观源心里一阵刺痛。将柳零的头靠到自己怀里轻轻搂住,他顺势钻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