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雅也没有注意百里锦书看向香玉的模样,一直沉浸在音乐中。香玉的曲子非常的动听,每个音符仿佛都蕴藏着无限的灵力似的。
一首曲子弹完之后,沈云雅仍旧回味似的闭着双眼没有睁开。
而香玉注意到百里锦书的脸色不太好,以为百里锦书不喜欢,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可是不喜欢这首曲子?”
百里锦书一瞬间回过神来,解释道:“不是,香玉姑娘弹的极好,刚刚我只是在想旁的的事情。”
沈云雅这时候也从刚刚的琵琶声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香玉夸赞道:“香玉姑娘难怪会排在第一位,这都快赶上书书了。”
“书书?”
“就是这位,百里锦书,百里三小姐。”沈云雅拉着百里锦书给香玉解释。
“百里小姐?是那位一曲引得百鸟共舞,名动天下的百里小姐吗?”香玉不敢相信地看着百里锦书。
“正是,都怪书书太有才了,不过是一首普通的曲子,却引起那么大的轰动。”沈云雅说着怪罪百里锦书的话面上却满是骄傲,好像被夸的是她似的。
香玉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地看着百里锦书说道:“奴家一直仰慕小姐,没想到能有幸见到您本人。”
她的眼眸清澈如溪,透露着对百里锦书的崇拜。
炽热的目光倒是看得百里锦书有些害羞。她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说道:“过奖了。我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长安人。”
意外的香玉沉默了下来。
百里锦书看她眼神变得黯淡,察觉出她有难言之隐刚想说算了,就见香玉开口了。
“奴家是幽州人。”
幽州......
百里锦书愣了一下,从幽州到长安路途遥远,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当歌姬呢。
“姑娘,为何会来长安呢?”百里锦书问道。
“家乡遇难,奴家一路逃难到这里来的。”香玉的语气里带着一抹哀伤与痛苦。
“怎么回事?”沈云雅问道。
“唉,我们夏天没下过一场雨,我们一直担心会发生旱灾,好在到了初秋终于下起来雨。”说到这里香玉顿了一下。
“这不挺好的吗?”沈云雅忍不住说道。
“雨下了多少天?”
百里锦书看着香玉说到雨时停了下来,想到了关键应该是这场雨。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香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场雨越下越大,一直下来有半月之久。庄家都被淹了。街上雨水连成了河,不少房屋也被冲走了。我们无家可归,只能北上逃难。”香玉说完忍不住哭了起来。
百里锦书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但也知道灾难的可怕,内心不忍,轻拍她的背安慰起来。
“你的家人呢,就你自己吗?”沈云雅满脸心疼,皱着一张小脸看着她。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家里人为了保护我都,都......”
香玉泣不成声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百里锦书看她摇摇欲坠,扶着她坐了下来。
话虽然只有一半,但她和沈云雅已经知道结果了。两人没再逼着她继续往下说。
“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百里锦书和沈云雅对视一眼后,沈云雅满怀歉意的道歉。
“节哀,你的父母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好好的。”百里锦书伸手将香玉的眼泪擦掉。
“你一个人北上怕是吃了不少苦吧。只是为何要选路途遥远的长安不在中途安定下来呢?”百里锦书不理解她一个姑娘冒着危险独自来长安要干什么,万一出个意外,她的父母就白救她了。
香玉听见这话神色黯然起来,“父亲说大伯家在京城做生意,我们过来投奔他家。可我拿着信物过来后他不但不认我,还打断了我的腿把我扔出来,要我在街上自生自灭。腿断了盘缠也没了,在这里无依无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只能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安静的等死,
幸好这个时候让我遇见了陆少主,他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还给我找了大夫治腿,让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太过分了。好歹也算是一家人,怎么能这么对你呢!”香玉的话让沈云雅愤怒不已,恨不得马上杀过去把香玉的大伯暴揍一顿。
“因为陆少主救了你,所以为了报答他,你在这里卖场?”百里锦书倒是对香玉大伯的所作所为没什么感觉,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能把自己打个半死何况一个大伯,所以她先注意到了香玉口中的陆少主。
“不是的,陆少主本是打算给我些银子。但我无处可去,恰巧听到这里招人所以恳求陆少主让我留下来,至少不用四处漂泊。”香玉赶紧解释道,害怕百里锦书误会了陆少主的为人。
“原来如此。”百里锦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陆少主倒是个不错的人,不会趁人之危。”沈云雅点头肯定。
“嗯,他是个极好的人,他救了不少从幽州来的灾民。”香玉眼中全是对陆少主的崇拜。
“两位小姐可还要听曲,就是别嫌弃奴家弹的不好。”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香玉又赶紧把话题拉回了原轨。
“听,怎么会不听。明明很好听的。”沈云雅立刻反驳了香玉的话。
百里锦书暗暗记下了幽州洪灾的事想以后再注意一些。
而在百里锦书和沈云雅不知道的画舫另一边有一间奢侈的房间,那是陆少主陆羽的专属厢房。
此时房间内,陆羽坐在桌子前,拿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慢慢品尝。
穿过茶盏上升起的白烟,对面坐着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份账本缓慢翻阅。
他的眼睛在账本上要停留很久才会继续翻到下一页,身上的气压逐渐降低,眉头也慢慢拧紧。
房间的温度在他不断的释放冷气中变得寒冷凝重。
若是百里锦书看到这一幕一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人是顾如珩。因为他现在的样子就和当时在广寒殿甬道时见过的一模一样,那是一种绝对的上位者的气场,好像是天生的藐视天下的帝王。这种气场百里锦书即便是在玄德帝身上都不曾看到过。
良久之后,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放下账簿。
陆羽见状默默放下茶杯,谈起了正事,“幽州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