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脸上那平淡的模样，令阿树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
要是爹和娘还在，会让妹妹放弃她的天赋，放弃她想做的事吗……
他的眼圈泛着红，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颤抖:
“阿花，爹娘要是知道你这么会念书，哪怕是白天夜里不停歇地干活挣钱，他们也会让你去念的。所以哥哥同样，同样也是这么希望的！”
最后的话，像是在对阿花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许久没听到谁提起爹和娘了，阿花一时间愣住。爹和娘如果知道了，也会希望她去念书吗？
即使要花那么那么多钱，即使被外人说让女娃儿读书就是吃饱了撑的？
阿花的心中，有一丝被动摇了。
“阿花，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就告诉我，你想去学堂念书吗？你想继续学习那些书本吗？”阿树深知自己的妹妹的性格。
明明那么小的孩子，可脑袋太聪明了，也经历的太多了。所以总是比和她同样大的孩子想得多，顾虑得多，也懂事得多。
阿花被哥哥的两个撞击着自己心灵的问题，问得晕晕乎乎的。
“可是，可是我……”
“阿花，你喜欢念书吗？”
阿花有太多“可是”的原因想说出口，可哥哥问的一句喜不喜欢念书，却好像堵住了所有理由。
她可以骗所有人，自己不想去学堂念书。
可她骗不了自己拿起书本时，手指着上面散发着墨香的文字时，文字就仿佛在她的指头上跳着欢乐的舞曲。
那从内到外的雀跃、欣喜、幸福……
就像是用上了所有美好的话语，都在泛黄的纸页上表达不完！
喜欢念书吗？
她怔神了片刻，才喃喃道:“喜欢的。”
阿树呲着牙花儿笑了起来，“喜欢就好了，我的妹妹喜欢就好了。”
他看向两姐妹，再次坚定地道:“春意姐姐，阑珊姐姐，我们商量好了，就让阿花明年七月去学堂念书！我会努力赚钱，也一定会早点把钱还给你们。”
“不不不，春意姐姐，阑珊姐姐，能不能把我的机会让给哥哥，让哥哥去学堂念书……”阿花有些艰难地问道。
她有一瞬间想开口，想顺势应下。
可瞬间之后的清醒却告诉她，就算她记性好，学得快。但这世间有太多她无法触碰的东西了，甚至有些东西从她一出生就被限制了。
所以哥哥去学堂，比她去，更有意义！
林春意愣了愣，阿树在学习上的天赋和兴趣好像……他能达到常松私塾正常招收学生的标准吗……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这个。”
阿树连忙摇头摆手地说这样不行。
“阿花，你还不知道哥哥学认字时候的样子，那个头疼的呀！一看到字儿眼睛里都是冒花花！不去不去，我才不愿意去背那些东西呢！”
阿树可能和大多数孩子一样，也羡慕别人能正经地上学堂念书。
但他确实也只是羡慕，事实上他对念书是没多大兴趣的，也是真的不爱学习。
他要是去了学堂念书，那才是浪费了钱呢！
阿花为难地看着哥哥，心中像是被拉扯成了两半。
一半告诉她，多么好的机会啊，日思夜想地穿上学生服饰抱着书学习的场景啊，赶紧开口答应下来呀！
一半告诉她，念书应该是哥哥去才对，她怎么能装着傻就应下这个让哥哥不该承受的重担。
林春意看阿花咬着牙，紧握着衣袖下的拳头，知道她现在太难抉择了。
便道:“你们俩都别想了，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考虑和努力挣钱。这么急做决定干什么，又不是叫你们明天就得给我答复。”
又拍了一下手掌转移大家的话题，道:“好了，厨房收拾的差不多了，走去后院，让我看看你们最近练的功夫怎么样了，有没有退步～”
她的语气冷嗖嗖的，一副今天要是不满意，就要收拾他们兄妹俩的样子。
果然，阿树迅速就站直了，“春意姐姐，我每天都认真练了！”
林春意挑眉笑:“光嘴说的可不行，走吧，跟我比划两招，我就知道了。”
阿树瞪着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猛地提高:“我？我比划？我跟春意姐姐你，比划两招吗？”
他耳朵没出问题吧，这不相当于就是让他刚学了打仗，就要上战场取敌人首级吗……
“首级”林春意没理会他脸上那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接着看向他旁边还在发呆的阿花，开玩笑道:“走啦，还愣着干嘛呀阿花，不会是你最近偷懒了吧～”
阿花也回过神了，连忙摇头回答:“没有没有，春意姐姐，我也要跟你对招吗？”
这，这别说是自己一个人了，就是再加上哥哥二打一，也只能被打得躺地上吧～
她噗嗤一笑，道:“当然不是了，是你们俩，一起～跟我打！”然后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林阑珊给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拳头，就一起离开了。
阿树和阿花跟在最后面。虽然他们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呆头鹅，傻愣愣的。
可心里却在疯狂地喊叫着:杨宇哥，你快回来吧！只有我们两个，怕是扛不住几口气啊……
后院的空地上，阿树和阿花活动活动身体后，已经摆好了架势。
林春意站在他们中间，叉腰大声说道:“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比武切磋，什么规矩都没有，也没有时间限制。
就一条，只要你们的拳脚能碰到我，就算结束，就算你们赢～”
于是阿树顺口问了一句:“春意姐姐，那我们赢了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赢？看来阿树还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小孩儿嘛～
她嘴角弯起，笑着道:“有啊，你想要什么奖励，说说看，我能办得到的就行。”
“真的有奖励？奖励奖励，我想想……”阿树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有。
他也不知道提什么，转头问妹妹:“阿花，春意姐姐说有奖励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此时的阿树已经激动起来了，连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儿都给忘干净了。
也没有意识到有奖励就伴随着有惩罚，还傻乐着，想着赢了就有奖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