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热吗?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了。”画墨拿起琼音放在一边的书给琼音扇了两下风,有些莫名地问道。
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那里发呆也就算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红了脸。
画墨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这也还没到夏日啊。
更何况就从现在的天气来看,陵城的气温是要比苏城的气温低一些的。
往常在苏城时,也没见小姐就这么怕热了。
琼音在画墨的惊讶声中回过神来。
她哪里是热,琼音有些心虚没好意思去看画墨,伸手夺过画墨给她扇风的书。
“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画墨看着自家小姐走得头也不回的背影,虽然不解还是点点头。
“好吧。”
画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喃喃道。
“这不是所有窗子都打开着呢吗?怎么就闷了。”
但她也只疑惑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忙于手边的事情忘记了。
琼音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之前看的那本书,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她的外文才刚刚入门开始学习,是以读起来这样的书籍其实尚有些困难。
但她实在喜欢那一行行简短的却又充满韵味的诗句,那是同中国古代诗词迥异却同样拥有的美感。
故而虽多有艰涩,但她仍乐此不疲。
琼音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翻开之前看到的那一页。
Let me not to the marriage of true minds
Admit impediments. Love is not love
which alters when it alteration fi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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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指指过那一行行小字,轻声读道。
良久,琼音叹了口气。
四下无人,她忍不住放松了脊背将手背垫在下巴下面没什么形象地趴在了石桌上。
诗人总擅长将爱意描绘得动魄惊心绚丽多姿,让人忍不住目眩神迷心生神往。
可爱是什么呢。
它如此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而世人所谓的爱又往往掺杂利益纠葛,或许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都不知道爱是否存在,还是恨更多些。
琼音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裴少帅那天的话语和举止影响到了。
这几日她未曾见过少帅,却总是频繁地想起他。
想起他说过的话,还有他落在她眉心的那个轻吻。
琼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处。
那日干燥炙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原处。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她早就放弃了父亲的谋划,只想安安静静度日。
可命运却还是好像走上了原本既定的轨迹。
不远处的海棠花树被风轻轻亲吻过,辗转飘落了几片花瓣。
琼音伸出手用掌心接住一瓣。
她捏起它,透过粉色的海棠花瓣看向原本湛蓝的天空。
天空也似乎变成了粉红色。
琼音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她压根无法忽略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
裴少帅那样的人物,她又怎么会是对手。
可他表现得这样游刃有余,甚至亲昵也如此随意自然,又让琼音生出犹疑。
“好烦。”
琼音皱皱鼻尖,轻声呢喃着抱怨。
裴少帅果然还是很讨厌,他漫不经心撩皱一池春水,却又潇洒地转身离开,一连数日消失不见,徒留一片涟漪。
那日他把她送回帅府,连帅府的大门都没进,只告诉琼音接下来他会很忙,要琼音出入注意安全。
最后,裴聿峥拉住犹自因为他的唐突而羞恼的琼音,他的目光眷恋地停留在琼音脸上,仿若未曾看见琼音表现出的冷漠。
“今日是我情难自禁,我同你赔个不是。来日要打要罚,皆随你意。”
“只我已同你把话说了个分明,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却莫再装聋作哑惹我生气。”
琼音未曾分给他一个眼神,裴聿峥却也不恼。他始终不放琼音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了最后一句。
“等我回来。”
目送着琼音走进帅府身影逐渐消失,才收回脸上的神情折身坐进车里,冷声吩咐刘言彰开车。
他尚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日过后,与裴少帅的忙碌共同到来的还有陵城骤然紧张的局势。
琼音自然也明白。
她近日都减少了出门的频率。
只是对裴少帅却依旧存了几分气。
他那日就如同一个登徒子!
虽说现在不如之前一样要求严守男女大防,她亦知道洋人甚至会将贴面亲吻视作寻常的礼节。
可那又怎么能一样。
至少人家不会在亲吻之后还火上浇油说一句情难自禁。
“好烦。”
琼音又含混地抱怨了一声。
只是这声之后却伴随了一声轻笑。
随即她的眼前就覆下一道黑影。
来人背光而立,把她整个人都拢进了他的影子之下。
琼音抬起头,就望见裴少帅一张略显倦意却依旧神采飞扬的俊脸。
他正对着她浅笑,全然没有那日混不吝的混账模样。
裴聿峥看着沈琼音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圆溜溜的杏眼,喉咙里又滚出一声轻笑。
如今这般,倒像一只原本在太阳下懒洋洋打盹却因他受了惊的猫儿。
这几日的操劳还有因为逢场作戏明争暗斗而产生的疲惫在看见她的刹那全都如潮水般褪去。
他在琼音对面坐下。
含笑问道。
“在烦什么?莫不是在生我的气?”
琼音一下子被他猜中心思,却又强撑着不肯承认。
她如同没有看见他,起身就要走。
裴聿峥伸手拉住琼音的手腕,叹息:“怎么我一来就要走?这是有多不想见我?”
长指拿起原本被琼音压在手臂下的书,轻扫了一眼。
“书都不要了?”
琼音仍旧不肯看他,只自顾自伸出手想要拿过他手里的书。
裴聿峥觉得这样闹脾气耍小性子的她也很可爱。
他没有如琼音所愿将书递给她,却是手腕用了几分力将琼音拉到他身前,仰头看她,喑哑道。
“可是我想见你。”
“我很想你,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