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法军的这轮进攻,祝灏也是重重呼出一口带着硝烟的浊气。刚才眼见最前方的阵地就要被敌人突破了,还好爆炸发生的及时。
不过,他也开始隐隐担忧起来,如果再来一轮,恐怕被突破是迟早的事情。没有办法,他们人数处在绝对的劣势,想要拉平局势哪有那么容易。
该如何调整才能保证足以维持战争态势呢,祝灏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沉思起来。在他原本的配置中,第一条防线有两个营近六百五十人,第二条防线留有一个营,剩下一个营则留在第三条防线休整轮换待命。可连日来的战斗减员,加上被派出去的二营,实际阵地上已经不足两个营的兵力,结果他还按照三条防线的配置,也就难怪敌人能突破防线了。
不行,祝灏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布置。想来想去,他觉得是时候压缩防线了。
于是,他将孙志勇找来:“你去传达以下命令:敌人发起下一轮进攻时,按预定射击诸元尽全力打出所有炮弹。第二、三防线各留一个班驻守,其余人全部上第一防线。然后你带着辎重队,运输伤员和死去兄弟们的遗骨回北宁城。”
听到命令的内容,孙志勇大惊道:“大人,我们…是要撤退了?”
“嗯!”祝灏点了点头:“刚才别看阵仗大,其实只不过是炸死了那些安南炮灰而已,下一次我们将直面法军了,我不确定还能这么幸运。”
“大人!”孙志勇双膝跪地拜道:“还是您带辎重营一起撤退吧,这里的战斗就交给我来指挥。”
祝灏表情一肃怒骂道:“滚一边去,这是国战,我得和兄弟们在一起。”虽然他嘴上在骂着孙志勇,但心里却对他越发看重。
孙志勇这人能力很一般,任命他做参谋长其实并不太符合祝灏的心里预期,但奈何他忠心啊!而且孙志勇表现的不是表面上那种谄媚似的假忠心,而是真正把他当作了一切的忠诚。所以,他才一直将孙志勇留在了身边,还让他掌握着勇营中排第三的权力。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听孙志勇的意见,他离开了,勇营的人心就散了,这几百兄弟很可能全部葬身于此。因此,他不能走,还要打出自己的旗号和大家一起扛。
不待孙志勇再说一句话,祝灏脸色冷厉地呵斥道:“别的话不要再说了,快去传我的命令!”
“是!”孙志勇眼含热泪,“砰砰砰”给祝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转身去传达命令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留下来的决心,但他有军令在身,一切得以祝灏的命令为重,这是他作为军人的使命。
望着孙志勇带领辎重营离开,祝灏再没有后顾之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直面自己的对手。
果然,这一次的进攻来得很快,除却那些被打傻了的安南人,法军集结了几乎所有能拿出的兵力,一起向着他们的阵地碾压过来。
“放!”
阵地后方三里,四门用树枝遮住的大炮被推了出来,炮排的战士们全都光着膀子开始将一枚又一枚重达八斤的炮弹不断塞进炮膛。
在此之前他们只紧急学习了一天如何操作大炮和校订射击诸元,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实战。但就是这么一群生瓜蛋子,竟然没有丝毫错漏,全都按照操作规定完成了所有步骤。
这四门德意志帝国生产的格鲁森五十七毫米架退式速射山炮,也许不是最好的山炮,但却是一种操作最简单,重量最轻,运输最方便的山炮之一。
在炮排战士们的通力合作下,它们几乎以每分钟三发的速度倾泻着火力,短短一刻钟不到,它们就打光了所有的弹药。
反观战场这边,一枚枚炮弹如同死神的使者,在敌阵中穿梭,每一次的轰鸣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和哀嚎。
由于法军排成的队形太过紧密,炮弹爆炸的弹片收割着大片大片的生命,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真空地带。仅仅一刻钟的炮击,给法军至少带来了五百的伤亡,于此同时也大大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为什么他们有大炮,而且那么准!”波里少将颓然地坐倒在地,他是怎么样也没想到敌人竟然一直隐藏了有大炮的事实,那为何他们前两天一直被动挨打都没有使用过大炮反击呢?
然而,已经开始的战斗并不能为他的意志而转移,无论是法国人还是黑人,他们全都大喊着“为了法兰西”,冲向敌人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