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粮行
卖了珍珠项链,张九真向人询问卖粮食的粮行在哪里,随即便找到了县城最大的粮行,名叫“四季粮行”。
这家粮行据说是米脂最大的粮行,别说是老百姓在这里买粮卖粮,就连许多的小地主也在这里交易,可见规模还是不错的。
张九真让李自康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一进去,只见粮行门口站着两个壮汉,凡是乞丐流民试图靠进粮行,都会被他们瞪着眼睛吓跑,若是没跑,就会直接动手驱赶。
这年头陕西受灾多年,许多人都饿死了,就连李自成他们这些人也造反多年,可见老百姓生活有多苦难。
这种情况下,粮食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做粮行买卖的自然要谨慎提防,免得被人抢了。
张九真来到粮行的时候,那两个壮汉便用凶狠的眼神看了一眼张九真,以为张九真是要饭的,来讨要粮食。
张九真丝毫不惧,道:“看什么看,叫你们老板来,我要买粮食。”
两个壮汉愣了一下,没想到张九真会这么强势,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是拿钱干活,没必要真的招惹别人,这年头造反的这么多,指不定谁谁谁气不过,把人捅了就去投流贼,谁敢乱来。
于是两个壮汉让张九真进去,伙计也很快上来招呼。
“客官,你要买多少粮食?是买小麦还是买粟米?”
伙计倒也是比较客气,笑着打招呼。
张九真看了看,扫视一圈粮行,见这里摆满了粮食,一袋一袋的堆着,还有十几袋拆了口,供人验看质量。
张九真走到拆了口的粮食面前,伸手抓了一把小麦,不错,颗粒饱满,新鲜。
张九真又抓起粟米看了看,同样颗粒饱满,颜色金黄,看的也是心里舒服。
张九真问道:“你们这什么价?”
伙计道:“小麦五两银子一石,粟米四两七钱银子一石,不知道客官你要买多少?”
“这么贵?”
张九真有些惊讶,这年头老百姓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二三两银子,没想到一石粮食就要五两银子,一个壮汉累死累活干一年,还买不起半石粮食,这物价可想而知得有多离谱。
一石粮食也就一百五十斤而已,这是什么概念,这就好比你在工厂打螺丝,结果辛苦一年竟然买不起七十五斤米,连饭都吃不起,不造反就有鬼了。
这现实,简直是残酷到了极点。
伙计解释道:“客官你也知道这年头大旱就没停过,许多良田颗粒无收,粮食就不剩多少了,再加上不太平,到处都是流贼作乱,这不管是种粮食还是收粮食卖粮食,都是受到影响,我们这别看卖的贵,却还不如十几年前卖一两一石赚的多。”
十几年前天下还算太平,物价还是不错的,粮食的价格普遍在一两银子一石,上下浮动不大。
老百姓虽然不至于说吃穿不愁,但都能糊口,一般人家时不时还能酿酒,可想而知当年的粮食都是在老百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可是现在已经是离谱了,老百姓本来就受到天灾,收不上来粮食,交不起赋税,身上本就没钱,粮食又这么贵,远远高于十几年前的水平,这样的价格放在普通人身上,怎么承受。
张九真还以为自己带来的银子能买不少粮食,却不想也就二十石而已。
张九真笑了笑,说道:“太贵了,如果我们长期合作,大量在你这里买粮,你看这价钱有没有优惠?”
“长期合作?”
伙计听张九真这样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九真,见张九真一身布衣,也没佩戴什么值钱的装饰品,说张九真能买一斗粮食都算是不错了,还谈什么长期合作?
伙计有些忍不住笑,说道:“客官你这点粮食谈不上长期合作,想买随时来,价钱那就没的谈了,就是这个价。”
张九真知道自己被他小看了,于是说道:“那行,先买二十石粟米。”
张九真这话一出,伙计顿时就有些气恼了,说道:“客官你这就是拿小的寻开心了,二十石粮食别说是你,就算是士绅之家也是一笔大买卖,你拿什么付账?”
张九真笑了笑,然后走到店门口,对等候在外面的李自康等人招招手,他们便来到了店里。
而后张九真从李自康手里接过布袋,打开给伙计看。
“伙计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付账?”
伙计见布袋子里面全是银子,不由的是惊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而后他赶紧对张九真不停的赔不是,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误会张九真了。
张九真摆摆手,说道:“没事,咱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好好好,不过这个事情太大,得我们掌柜亲自来跟你谈,小的作不了主。”
“那行,你去把你掌柜请出来,我当面跟他谈。”
“好,客官你稍等,我这就去。”
伙计着急忙慌的就去了后院,张九真则继续在粮行四处看。
看的时候,张九真发现许多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对粮行都是眼睛里面透着热切,有的还迟迟不走,想要进来。
但显然是因为没钱买粮,所以就不敢进来。
“大哥,你行行好,给我一点粮食吧,我弟弟快要饿死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想要进粮行,被门口的壮汉拦住,不让进,女孩便向壮汉下跪,希望壮汉抓几把粮食给她救急。
壮汉理也不理她,只是嘴里一个劲的骂道:“滚滚滚,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钱也想要粮,想什么呢。”
另一个壮汉也是骂道:“你弟弟快饿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再不走,小心我抽你。”
女孩被壮汉呵斥,眼泪情不自禁的掉出来,但她见壮汉这么凶巴巴的,也不敢多说,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开。
这女孩叫马小英,一生下来父母就有些不高兴,因为不是儿子。
不过她父母倒还不错,即便不高兴,也没有像许多重男轻女的父母那样直接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