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尝浅面如死灰,看着满地零碎的杨阿郎和他散落的白发,似乎也已经预示了自己的结局。
劫胜有些迫不及待,这是上好的养料,年轻的躯体,顶级的内功,虽然还未能彻底发挥出应有的潜力,但劫胜无法再等待了,因为他的竞争对手是教主。
劫胜一掌递出,直指李尝浅的胸口,即使李尝浅已经提前做出防备,但少年还是受到了重创,毕竟他现在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一口鲜血喷出,随后身体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而嗅到鲜血的劫胜却愈发兴奋,马上准备击出第二掌。
死亡的深渊吞噬着李尝浅,但值得庆幸的是古赫应该还活着,他比自己更聪明,也更像道士,好在云顶观的道火还尚未熄灭,没人比他更适合做火种了,想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少年闭上了双眼。
奇怪的是,这决定着自己生死的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李尝浅重新睁开双眼,发现面前的劫胜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并且和其他人一样身穿黑袍,头戴斗笠,不过此人的斗笠还有黑纱垂下,完全挡住了面容。
“恭迎教主,教主与天同寿!”劫胜的语调有些奇怪,似乎透着些许恐惧。
李尝浅这才发现劫胜正跪在一边,整个身体都俯向地面,连头都不敢抬起一丝一毫,身体也发出抑制不住的颤抖。
李尝浅本来已经做好赴死的打算,可现在没死成,内心反而又被恐惧占领,他喘着粗气,连吞咽口水都感觉吃力万分,这个太平教比自己预想中要邪门的多,即使师傅曾经告诉过自己关于炼人邪功的修炼方式,但在亲眼目睹之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不知道这个邪教的教主又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劫胜这种魔头都感到害怕。
教主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越过面前的李尝浅和劫胜,并环视了周围的一众教徒。
这些教徒才刚刚享用完“佳肴”,嘴边的碎肉也舍不得浪费,贪婪的用舌头舔着,满脸的鲜血也尚未擦拭干净,似乎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妙场景,完全忽视了教主的存在,也没几个人把教主的亲临当成一回事。
教主挨个注视着每一个教徒,好像在耐心地观察着什么。
突然,不远处的一个教徒头颅骤然炸开,血雾弥漫在石室中,突如其来的响动引起了一部分教徒的注意,过了一会,这部分教徒好像醒悟了一样马上跪倒在地,而剩下的那部分却像着了魔一般奔向死去的教徒,随即开始争相啃咬着他的尸体,没有抢到的只能站直身子大口的呼吸着布满血雾的空气。
李尝浅看到这样的情景,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强忍着胃部不停的翻涌,以防自己呕吐出来。
随着教主视线所及,没有及时下跪的教徒头颅也依次炸开,很快石室内停止了咀嚼声,重新恢复安静。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所有人,也让疯狂的教徒重新回归了冷静,过了一会,教主摆了摆手,除了劫胜以外的所有人马上都逃命似的跑出了石室。
“这是我的,我告诉过你。”
李尝浅有些失神,黑色面纱下传出的嗓音温柔似水,无比悦耳。
但这样的声音并没有让劫胜的恐惧有丝毫减少,他颤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也已经马上要蜷缩起来。
教主摘下了斗笠露出真容,李尝浅见过的女人虽然不算多,但这无疑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
满地的鲜血,跳动的烛光,再加上绝美的面容,这种极其诡异的场景深深的印刻在少年的脑海里,以至于令他很久都无法忘怀。
颜若凡撩了撩头发,姿态妩媚,然后忽然贴近李尝浅,鼻息喷出轻轻打在他的脸上,少年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不过只过了几个呼吸,恍惚间才发现教主已经坐到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那张曾经属于杨阿郎的椅子。
她左手托腮,翘起二郎腿,然后用脚尖勾起劫胜的下巴,语气有些嗔怪:“我最信任你了,你怎么这样对我?”
劫胜的嘴唇有些发白,但他不敢无视教主的责问:“回教主,小人只想试试此子的成分如何,好让教主方便筛选,只为节省教主的时间,并无二心啊。”
“哦?那你试过之后觉得怎么样呢?”
“小人法力低微不及教主一毫,还未能准确查探出此人的深浅。”
颜若凡掩面轻笑,连笑声都如同风铃一样干净悦耳,她拿脚尖蹭着劫胜的面颊:“知道你好心啦,不过下不为例哦。”
劫胜一边不停磕头一边说:“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颜若凡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劫胜,直到他的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并且满脸都被染成红色:“好了,退下吧。”
李尝浅看着劫胜跪着倒退出石室,心里觉得有些可笑,那个刚刚还能随意决定自己生死的人,竟然也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的离阳神功练的怎么样啦?”石室内只剩下颜若凡和李尝浅二人。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自然知道离阳神功代表着什么,也知道太平教教主目的何在,但少年更情愿道统的秘密永远止于道统之内,即使是在直面过死亡之后。
“这么帅气的小伙子,装傻可不太好哦。”颜若凡用手指划过李尝浅的耳垂。
“......”劫胜的那一掌比想象中威力要大得多,李尝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嘿,看起来练的也不怎么样嘛,睡吧,睡醒就能看到你的老相好了。”这是少年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