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刮过,澎湃汹涌的浪潮击打着礁石,奇形怪状的礁石割裂着海域,庞大的礁石群崛起,远远地看像是海里正要腾起的远古巨兽,拱起的背可挤压出水,咆哮着发出巨大的轰鸣。
海域上激起狂暴的浪潮,蒸腾起巨大的水汽,缭绕在海天之间。
暗黑的天色,压抑着狂涌,似通天都在叫嚣着要坠落,一种天崩地彻的感觉扑来。
萧韵挣扎着远离这片海域,沙滩上徒留一排慌乱却深深陷进去的足印。
霹雳声起,雷鸣响彻云霄,粗壮的银白色的雷电噗地扎进了海里,噼里啪啦爆出一片杂音,还有银色的闪电在海里流窜。
萧韵保证,那一片海域上面的鱼绝对熟了,就算没有熟,肯定也晕了过去。
这是大自然的战争,避之不及的只能被倾轧。
萧韵保持着狂奔的姿态,竭尽全力不让自己成为这片海域的炮灰。
说实在的,她这辈子,不,应该是前20多年就没有遇见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狂风夹杂着潮水的湿气呼啸而过。
她下意识地撑开手挡住,但哪里有用,直接被浇得狗血淋头。
步履一踉跄,跌在了沙堆里。
她拍了拍手,长吁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直冲天际的飓风,天上乌云耸动,奔走急涌,简直像去看热闹的人群扎堆,黑压压一片。大片大片的雨由远即近,倾倒的巨大哗啦声在耳朵里轰鸣。
这哪里只是简单的台风,在她看来这简直是一部针对她的灾难片。
一座狭小的岛,勉强能保证在这种场面不被淹完。要在这座岛上寻找一个避身之处。
一个字,难!
但是,能坐以待毙吗?这不是她的性格。
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闯进小岛的树丛了。
大滴大滴的雨急落,打得树叶自然垂落,柔顺得仿若恭迎大人物的婢女,青葱碧绿妖娆生姿。
丛林里的路不好走,还要防着蛇虫鼠蚁这一类的东西,实在是疲于奔命。
萧韵的衣服被尖利的树枝划破,露出的白皙的皮肤上流出红艳艳的血迹,看着十分可怖。
在雨水的浸润下又逐渐消失殆尽,伤口开始泛白,只有布料上还残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身上的任何感官都被调动用来逃命,没有分布一点剩余给这些浅显的伤口,所以她没有察觉到这些伤口居然完全不疼。
又不是无痛患者,怎么会没有感觉?
如果她分了一丝心神给那些伤口的话,就会明白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一望无际的大海咆哮着入侵,小岛也逐渐沦陷在它的冲锋陷阵里,冲天的水汽拍打怒吼,周围一切东西都避其锋芒,唯恐被席卷进去。
萧韵爬到小岛的最顶端的那颗树子上,抱着树尖,随风飘荡,像泼天的浪里面摇曳的小舟,顷刻就能覆灭。整个人发型凌乱,衣衫狼狈,像从战乱地跑出来的,气息奄奄,疲惫不堪。
水淹上来了,萧韵看了一眼脚底离水面的距离,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
真是,逃不掉了。
没入鼻子里的咸腥的海水带着血液的锈味,憋闷间软软地坠入无声的海底,水泡潺潺而上,耷拉闭着眼睛,思绪沉入黑色的尽头。
“老师,她有反应了。”实验室里滴滴声响,尖锐刺耳。
身着白大褂的男子手里拿着试管摇了摇,里面是刚抽出来的血液。
这是一个极具科幻的空间,充斥着三维空间立体感和怪诞的科学味。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白色的设备和白色的人,让人不得不怀疑设计人是一个有着资深洁癖和强迫症的人。
刺鼻的消毒水味贯穿着整个实验室。
科学怪人竹鸿巫兴致盎然的走近,这是一个人体束缚实验台,上面躺着的正是萧韵。
他微笑,觉得原氏实在神奇。仅仅是凭借一个契约,就让一个普通人有了不逊于氏族的精神强度和一些奇异能力。
那诡异的脑电波起伏跌宕,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脑活跃度。
梦终究只是梦,哪怕能感知到一部分现实,但终归只是内心的荒诞无稽的想法。
他嗤笑,像是对原氏的不屑,轻轻地按下床边的按钮,支架床响动,从一侧升起了一个弧形的玻璃罩,透明色的,清晰可见。直接把萧韵关进了罩子里面。
旁边那个拿着试管去化验分析的研究员折回身子等候差遣,看见老师的笑容,默默地后退一步,稳在那个遥遥的位置。
怜悯地看了一眼实验床上的人,便束手背在身后,默默地等待老师的吩咐。
冰冷的白色映照下,萧韵的脸色却显得十分红润,修长的肢体被束缚在这方隅之地。
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深黑色的脑域里卷起的风暴骤然一停,窒息的感觉袭来,萧韵挣扎着醒来。
恍惚间,瞄见白茫茫的一片,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又坠入了无底深渊。
按下按钮为萧韵注射昏迷药的竹鸿巫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反抗,就像是看砧板上的小白鼠一样,没有基本的怜悯之心,只有看实验素材的那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你把她单独推到一个实验室放着,基本的营养设备要到位。我可不想实验还没有开始,她就挂掉了。”
竹鸿巫把手上的白手套慢慢地捋下来,丢到一旁的消毒袋子里,又从旁边拆开一副新的白手套。
修长的手指有种不见光的惨白。
旁边的那个人习以为常,点点头,把萧韵推到后面一个房间,穿过一个又一个的人体标本罐装的大桶,他忽然觉得萧韵这个待遇真是极好了。
有自己的床位,还有单独的套房,真是难得一见。
他对老师这突如其来的实验体有了一丝好奇。
但暗暗地按耐了下去,这不是他可以好奇的。
金属的大门紧闭,机械运转的滴滴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只剩下萧韵一个人了。
不,也不算是她一个人。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的监控安插在各个角落,这双双犀利的眼将陪伴着她度过这孤独的一天。
即使她什么也不知道。
疲倦的脑海奔腾宣泄的狂潮也消停下来了。萧韵蜷缩着身子躺在中央,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小小的,像是涤荡在清波里,安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