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摇摇头,看着一脸浑不在意的顾氏,以及脸上带着淡淡红晕,一副软惜娇羞模样的阿仪,提点一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他自别人口中听闻,不如让阿仪亲自告诉他。”
顾氏惊讶地张了下嘴,迟疑地说:“......这是不是不好?”
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对方知晓一切后,嫌弃她们阿仪怎么办?
“蠢物,蠢物,往日还说你聪明呢!”老夫人指着顾氏,“你要藏着掖着,难道要让许家日后,时时威胁咱们吗?”
顾氏想解释:“儿媳......”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冷着脸,“只要是男人,不论是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人定过亲,但要是,他喜欢的女子,为和他在一起,对别的男子不屑一顾,却又是另一回事。”
“阿仪为了他,不惜顶撞父母之命,这样情深意浓的事,你偏要藏着,岂不如锦衣夜行?”
别说男人就没有占有欲和优越感,在某些方面,他们比起女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可以三妻四妾,却绝不允许女子,有任何一点二心。
顾氏闪过沉思,眼底多了一层含义不明的光芒。
她先前怎么没想到呢,与其日后总是提心吊胆,不如借由她们自己的口,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对方。
真相是什么,要怎么说,还不是全听她们的。
见顾氏明白过来,老夫人就没再多说,而是道:“林氏的嫁妆,你去规整出来吧。”
“老夫人!”顾氏倏地抬头,脸色难看。
“怎么?你还真当那就是你的了?”老夫人直言冷讽。
“我不是......”顾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的呼吸一口,说道:“老夫人再清楚不过,林氏的嫁妆都被用到哪里去了,眼下让我拿出来,我有心也无力啊!”
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淡淡地说:“你拿不出来,就等着对簿公堂吧。”
顾氏双手一紧,埋进心底的怨毒,再次汹涌翻滚,有对苏玉昭的,也有对老夫人的。
她不信老夫人不知道,那些银子的去向,如今自个儿一副清白的模样,倒全成是她贪婪恶毒了。
“老夫人这话,是要逼儿媳去死吗?”顾氏咬紧牙关。
“她的脾性,你也摸得一清二楚,眼下,又抓住你的把柄,你要是不怕,就当我没说。”老夫人语气平淡,脸色也是淡淡的。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瞥过脸色铁青的顾氏,难掩好奇地问:“我倒是奇怪,你们明知她是怎样的人,闹起来完全不管不顾,什么脸面名声的,是一概不在乎,如何还敢冲她出手,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吗?”
听见这话的苏玉仪,没忍住垂下眉眼,遮住眼底的懊恼和不甘。
见她们不说话,老夫人摇摇头,面上隐有疲惫,“罢了,你们都是有主意的,我老了,也不管事了,你们便自个儿去解决吧,反正先前不也是瞒着我的。”
苏玉珠一急,跺脚道:“祖母,您不管我和母亲,也不管大姐姐和大哥么!”
想到最疼爱的两个晚辈,老夫人轻叹一口,到底是没能硬下心肠,缓缓说道:“稍后我会让人,收拾一万两银子出来,其他的,你是抢也好,是去求也罢,都只能看你自己了。”
说到“一万两银子”时,她心痛的脸皮都抽了抽。
要不是为着老大,为着阿仪和景程,她才舍不得拿银子出来,这可都是她的棺材本。
在老夫人的心里,苏家的门楣,还得靠大儿子支撑,而苏家能不能更进一步,则在阿仪和景程身上。
能逼着老夫人,挤出一万两银子,顾氏虽说还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想再多是没有的了。
见好就收,顾氏露出感激的表情,一面真诚的道谢后,就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回到逍遥院的苏玉昭,在送走添金等人后,扫了眼院里心潮浮动的奴婢,一言不发地去到房间。
银桃带着翠薇跟上来,忙不迭询问道:“姑娘,您是去哪里了?担心死奴婢们了,听她们说您失踪,奴婢差点急死,拾珠姐姐和青杏她们,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还有丹桂和她爹娘,也被大夫人的人,给捆着拖走了。”
一寻到机会,银桃当即快言快语,将府里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
“是呢,昨儿一晚上,银桃姐姐她都没合眼。”翠薇替银桃说话。
昨儿个,听闻二姑娘失踪,后面又传出丹桂,逼死锦葵的事,逍遥院里的奴婢,各个惊慌不已,有些甚至开始思索出路,但翠薇却反其道而行之,时时跟着银桃,说些安慰的话,又帮着她压制院里奴婢。
成果也显而易见,银桃伺候姑娘时,主动带上了她。
看着姑娘满是伤痕,苍白憔悴的脸颊,银桃脸上写满心疼,“姑娘脸上怎么都是伤,疼不疼?”
“别担心,我没事。”苏玉昭摇摇头,她坐去榻上,沉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别着急。”
她神情冷静,思索片刻,有条不紊地吩咐道:“银桃,你现在就去二门,就说是我的话,让府里派人去寻拾珠和青杏,还有丹桂她们,去查一查她们的去向,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哎!”银桃忙应声,就要出去传话。
苏玉昭叫住她,招手让她到跟前来,低声的耳语两句,这才放了她离开。
翠薇奉来茶盏,小声地询问道:“奴婢见姑娘脸色不好,要不要请陈太医来看看?”
这话刚落,苏玉昭突然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