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昭含笑听着,目光扫过满桌的东西,从里面挑出两包果脯,淡淡地道:“这两样,给荣禧堂送去。”
拾珠本在整理姑娘带回来的东西,见状,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迟疑地看了姑娘一眼,低声提议道:“奴婢瞧着,姑娘带回来的东西里,还有两罐茶叶,不如分出来一罐?”
“不必。”苏玉昭垂眸,表情有些寡淡,“这两罐茶叶,加上那卷古画,都给父亲送去......至于这两匹蜀地来的布料,你着人送去芳华院。”
芳华院里,住着的人,正是二夫人。
“原是蜀地来的,怪道奴婢瞧着,花样子这样新奇。”银桃凑过来,两只手在布匹上好奇地摸来摸去。
这两匹布,算不得极好,胜在样式新鲜,送人倒也不会失礼。
拾珠拍开银桃的手,招手叫来两个小丫鬟,让她们跑一趟腿,至于荣禧堂,则由她亲自去。
无论如何,老夫人总归是她们姑娘的长辈。
长辈可以偏心,晚辈却不能不孝,听起来很不公平,但世道就是如此。
是以,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在明面上,拾珠是不愿她们姑娘,落下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的。
拾珠提着东西出去了。
苏玉昭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知道,拾珠在担心什么,说实话,经历过前世,被人嫌弃讥笑,指指点点的事后,对于名声,她早就看开了,她先前,会敬着荣禧堂,不过是因着,不想太子听闻后,觉得她忤逆不孝。
但现在,太子已然清楚,苏府里的人,都是什么脾性,就算有事闹出来,也不会一味地觉得是她的错,所以,她也不必再和她们装模作样。
她就是,要让一些人知道,她在她心里,什么也不是!
不得不说,这两包果脯,送到荣禧堂时,任拾珠说得再好听,老夫人的脸色,依旧阴沉得滴水。
尤其是在知道,就连二夫人都得到两匹来自蜀地的布料时,积攒的不满瞬间到达顶峰,当即厉声呵斥荣禧堂里的奴婢,将苏玉昭送来的果脯,立马给她远远地扔出去!
而苏玉昭,得知荣禧堂里,老夫人的举动后,轻轻地扬起嘴角,又在不经意间,当着院里奴婢,露出轻愁的模样。
很快,二姑娘特地自平襄府,带回来一种很贵的蜜饯,准备孝敬老夫人,却被老夫人故意扔掉一事,就在府里传开了。
不提老夫人,听到府里闲话时,差点被气得吐血。
此刻,苏玉昭的全副心神,落到青杏搬进来的,数个四方花盆上面。
“......轻点,轻点,先放到这里来。”
她指了指向着阳光的窗台,示意青杏把花盆放到窗台上。
见姑娘对这几个花盆,好像很宝贝的样子,银桃一脸好奇地凑过去,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只长叶子不开花?”
而且,闻着好像有一股,隐隐熟悉的味道,像是什么呢?
银桃皱眉思索,翠薇见状,赶忙将她拉到一旁,给她科普起“禄根”的来历,以及其中注意事项。
银桃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道:“这禄根多少银子一盆?”
翠薇轻咳两声,伸出五根手指。
银桃惊道:“五两银子?”
不就是种生姜么,随便寻个佃户来,指定比这种的好。
见银桃误会,翠薇忙道:“不是,不是,是五百文。”
“这还差不多......”听到五百文,银桃狠狠松了口气。
两人低声交谈时,苏玉昭正执着喷壶,细心伺候几株禄根,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来问银桃。
“二哥呢,这几日,他都在做什么?”
银桃拍拍翠薇,向姑娘走去,回道:“前儿个,二老爷就安排人,把二公子送回书院了。”
苏玉昭皱了皱眉,问道:“可有说过,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她原本打算好,把邬山书院的推荐信,交给二哥后,就让他着手准备进京的事。
另则,再请秦家的三表哥,陪着二哥一道进京,一来,是请他帮忙管着二哥,别让他和人学坏了,二来,也是想请他,替她在京城,置办一座宅院,若有好的铺子,也买上两间,暂且替她管着。
而不管三年后,二哥院试能不能过,她都会给他两间铺面,算是她的谢礼。
银桃摇摇头,迟疑地道:“奴婢想着,许是得等到二公子,放旬假的时候吧。”
翠薇添补道:“二公子就读的明德书院,好像是每十日一休。”
听见这话的苏玉昭,拧眉沉思片刻,对翠薇道:“你稍后去一趟慎德堂......”话到中途,她突然改变主意,“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翠薇是做人奴婢的,有些话,她不好说,还是得她亲自走一趟才行。
既然有了决定,苏玉昭也不再耽搁,立马让人去问,父亲可在慎德堂,得到肯定的答复,带上婢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