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人老了,难免老眼昏花,好孩子,快上前来,让我好生看看。”
秦老太君对苏玉昭招手。
旁边有夫人立马笑道:“老太君您可不能服老,三弟妹四弟妹还有儿子没娶媳妇呢,可都等着您来给他们掌眼呢。”
苏玉昭耳朵一动,余光不经意瞥过说话的夫人,又见坐在她对面的两位夫人含笑点头,显然像是在附和对方的话。
而她嘴里喊着三弟妹四弟妹......总不能这里坐着的,都是承恩公府的人吧?
苏玉昭眼里浮现一抹沉思。
秦老太君看着走到面前的小姑娘。
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她不是没有见过,像她家几个小孙女,便是一等一的容色,可一旦和面前的人放到一起,顿时就让人觉得失了几分灵动和风情。
就像是温室里的月季,与野外肆意生长的蔷薇的差别。
秦老太君的目光,落到苏玉昭精致的眉眼,描绘着她优越的五官,杏眼桃腮,翘鼻樱唇,端的是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尤其是眉眼那抹倔强,更是吸引旁人目光。
就这样不卑不亢地站着,便让人忍不住一再侧目。
不怪她那孙女,急吼吼的找上她们来。
留着这样一个娇俏明媚,花容月貌的小姑娘,日日待在殿下身边,这孤男寡女的,又有救命之恩,谁知后面会是什么局面。
一时间,秦老太君心里郑重了两分。
她放下眼镜儿,笑呵呵和苏玉昭寒暄,问她今年几岁了,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又问起常州府和淮阳府的事来,还说起她们秦家此前,在边关时的生活,等听闻苏玉昭外曾祖家也姓秦,立马说着要连一连族谱。
“说不得,咱们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秦老太君笑得和蔼可亲。
对于这拉近关系的说辞,苏玉昭回以平静地一笑,垂眸道:“承恩公府世代为官,我外曾祖家却是商人出身,不敢高攀......”
“哪里的话,我们家可不是那等,会以出身定人的人家。”秦老太君嗔说道。
坐着的其他夫人,应和老太君的话,又拉着苏玉昭,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迷魂汤不要钱似的灌,说着说着,就有人问起来:“县主品貌出众,又心性良善,不知可已有婚配?”
这话一出,原本说笑的人,纷纷停下言语。
哪有婚配的事,问没出阁的小姑娘的?
再说,这又不是多亲近的人家,这已经不是一句冒犯,能够把话圆过去了的,但凡苏玉昭母亲在这儿,都得立马带着女儿离开。
退到角落去的拾珠,脸上闪过愤怒之色。
这承恩公府真是欺人太甚,把她们姑娘当那无父无母的孤女不成?就算是孤女,还有族人做主呢!
她心里憋着气,十分不舒坦。
苏玉昭被问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她醒过神来,选择忽视这个问题,再佯作好奇地问道:“听闻贵府有一株三色牡丹,不知可在此处,说起来,三色的牡丹,我还从未见过呢。”
先前问话的夫人,看苏玉昭避而不答,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这里倒是有一桩极好的姻缘,我也是看县主你合眼缘,这才想着成就一桩美谈。”
她又道:“这男方呀,顶顶的出息,年方二十,已经考过院试,家里也富足,其父亲虽过世,但他母亲却是一位极好相处的人,而且他伯父呀,还是工部的侍郎呢。”
苏玉昭脸上礼节性的笑容消失不见。
偏承恩公府的人像是看不见,毫无遮拦地问道:“大嫂说的,是周家那小儿?”
被叫大嫂的夫人,正是承袭爵位的,承恩公的正室夫人,先太子妃和秦良娣的母亲。
她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下垂的眼皮,以及嘴角两侧松垮的皮肤,无不表明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这周家二房的孩子,我是亲眼见过的,知礼懂事,进退有度,相貌亦是极好,要不然,我也不会说给县主,你们站在一起啊,那真的是赏心悦目,顶顶的般配。”
“县主要是愿意,我就给周家递个信儿,让周家请媒人上门。”
“哎哟,这个好,周家门风清贵,周侍郎亦是肱骨之臣,尤其是海外的那些玩意儿传进来后,这工部上上下下,可都风光得很呢,听说十分得陛下的看重呢。”承恩公夫人的大儿媳附和道。
二儿媳也说:“那周家的公子,儿媳也瞧见过,确实是面如冠玉,又有这般得力的伯父在,以后的前程是差不了的。”
“要我说,顶顶重要的还是,这位周公子的母亲好相处啊,等县主嫁过去后,直接就能掌家了,到时候,一家子全听你一个人的,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有人这样说。
好像那周家,是何等了不得的福窝,错过了这一家,得后悔一辈子。
苏玉昭静静站着,仿佛置身于事外,不说打断她们,也不附和回话,只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的寡淡,便是连表面的客套,都已经懒得再维持。
要说承恩公府诸人,倒也不是真不会看人眼色。
见苏玉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有些气虚不足的,便渐渐停下了交谈,慢慢的,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这一瞬间的安静,越发显得突兀,房里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秦老太君原本半阖着眼,这个时候,终于如梦方醒,语重心长地说道:
“县主不必害羞,咱们女人啊,总归是要嫁人的,然而这个人选,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瞧瞧古往今来,多少的小姑娘,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以我看,这周家,就是极好的,他家是二房,你也出自二房,周家与你们荣恩伯府,更是门当户对,家底根基也都相当,你救了我那太子外孙,我也没什么感谢你的,不如就替你牵一桩美满姻缘吧。”
这就是要给苏玉昭做主的意思了。
什么赏花宴?鸿门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