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去米兰,舒心遇见了一个很有艺术想法的设计师,名叫Jeanne torun,离店时她主动加了舒心的联系方式。
她说她想为舒心和江然单独设计一件珠宝作品,而就在不久前她还联系过舒心一回,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件作品,舒心心里也就有了定论。
盒子里是一顶别具巧思的皇冠。
通体以金秋竹林的样式做成一圈竹节式的冠托,又以竹叶环绕环出冠冕的整体造型。
冠托两侧各镶嵌了四枚大小几乎一致的猫眼石,其中正中心的那一颗为点睛之笔,猫瞳色带随舒心上下翻看皇冠的动作而潋滟流转。
猫眼石独特的光学效应让舒心不禁想起了她送给江然的那对袖扣,其光泽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眼前这顶皇冠给人的感觉更神秘,更迷人,舒心只是看一眼,便爱不释手。
设计师都是这么神奇的生物吗?
仅是通过这么简短时间的交流,就能设计出一件如此令对方称心的作品,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完全沉浸在了Jeanne torun细腻精致的匠心中了。
江然在旁边看着舒心对那顶皇冠观赏把玩时小心翼翼的神情,又过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重新放入盒子里。
他笑问:“这就是你在米兰认识的那位在marco Vendome手底下做过学徒的设计师设计的作品?”
舒心把盒子放在另一边空置的桌面上,点头,“是的,她说这是她为我们两个人专门设计的作品。”
“我们?两个人?”江然抓住话中重点,重复了一遍,他又指了指盒子,“这个,我恐怕戴不了吧。”
舒心也有些疑惑。
是啊,这个分明就是只为她一个人设计的作品嘛,可是之前Jeanne torun一直都在强调,她设计的这件作品就是为他们两人设计的。
这……
总不可能是寄错了。
那她,是什么意思呢?
江然是没在意,对方设计师能设计出一件令舒心这么喜欢的作品,他也为她感到高兴。
但舒心不然,她一直到晚上洗完澡躺到床上都还在纠结其中的深意。
江然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没回卧室。
舒心没出去寻他,靠在床头,翻出Jeanne torun的联系方式。
先向她表示了衷心感谢,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把在心中缠绕了一下午的问题问出了口。
她以为会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的,谁知Jeanne torun竟然神秘兮兮的用意大利语只回了她六个单词。
——La rispostaè nel tuo cuore。
——答案就在你心中。
这是什么回答啊?
舒心敢肯定Jeanne torun曾经肯定到过华国,竟然学会了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说话。
她无奈,既然在Jeanne torun身上得不到答案,那就真的只能靠她自己去悟了。
可是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本收到礼物的喜悦之情都被心中的好奇心给完全压制了下去。
舒心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旁边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想到江然还没回屋,她决定先不想了,穿上拖鞋出去找人。
江然就在衣帽间里,手上拿着不少她春秋时期穿的衣服,似乎正在考虑挂在哪里合适。
地上还有几包她夏季穿的衣服,都井然有序地码在收纳箱里。
听到她的脚步声,江然偏头看她,“怎么又起来了?出卧室也不知道添件衣服。”
他说着,放下衣服,上前来给她披了件外套,又拢了拢衣领才松开手。
舒心在他转身的瞬间,贴上他的背和他一起往前走,跟只树袋熊似的趴在他身后。
等他停下脚步,舒心才问:“你在做什么呀?”
“这不是快换季了嘛,前段时间气温反复无常,我看你有时候换衣服都手忙脚乱的,就想着替你把春季的衣服整理出来,方便你接下来这段时间穿。”
江然一边把之前堆放在中柜上的衣服挂进衣柜里,一边说。
舒心脸贴在他的后背,能听见自他胸膛处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一阵冒酸。
她低声说:“那我陪你。”
江然低头握上她交叠在他腰上的手,拍了拍,“好啊。”
他们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边挂衣服,一个在身后拖后腿的,这么乐此不疲地忙碌着。
有一种说法,说是有些人的感情是做加法的,有些人的感情是做减法的。
那舒心相信,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定都是做加法的。
因为听说过那些相看两厌的怨偶,就是因为彼此在一起久了而开始慢慢厌恶对方。
可是舒心和江然在一起,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她不需要他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只是在日常生活里有一些细微的举动,都会令她心动不已。
更别提,江然就是这世间独一份的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眼里就只能看到他了,她的心里装的也满满都是他了。
舒心啊,你好像已经离不开身边这个叫做江然的男人了。
“江然,我送给你的那个愿望你到底许了什么呀?”昨晚,只让他问她的愿望了,舒心都没想起来要问问他有什么愿望。
江然笑得清浅,“我曾经的愿望是希望舒心爱我,我现在已经实现了。”
他想要她爱他竟然会被他列入心愿之中,舒心心里更酸了,她忙追问:“那现在呢?现在有什么新的愿望吗?”
江然当着她的面,很认真地沉思了片刻,然后声音沉沉道:“还真有一个。”
“什么?”
舒心眼睛顿时亮起,如果是她能办到的话她一定要为他实现。
就像他曾经对她说的那样,向她许。
“我希望,可以回到过去,重新认识十岁的舒心,然后在她最灰暗的那段日子里陪在她身边,只是陪着都好,以一个可以相陪的身份。”
江然话说得轻松,甚至是笑着说的,可是舒心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无力感。
他竟然在自责,为过去的自己没有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
舒心低下头,“这个愿望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她有些难过,不为过去的自己,是为现在的江然。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语气欢快地说:“但是,你以后可以一直陪着三十岁的舒心,四十岁的舒心,五十,六十,七十八十,我们活得再久一些,那就还能陪着九十岁的舒心,你可以陪在她身边一辈子呢。”
“不过,”舒心话锋一转,她郑重说:“今天不说舒心,说江然,我要听江然自己的愿望。”
“我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就像你一样,现在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满足。”
江然转身搂紧舒心,回应她的郑重,“硬要说的话,那就还是希望舒心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吧。”
舒心发现江然真是个笨蛋啊,十六年不宣之于口的暗恋是,眼下更是。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定定看他,“那好,你不说,我就说了。”
“江然,我们办婚礼吧,你不是说你有一场婚礼要送给我吗?”
“嗯,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