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景区门口,四人下车买票进了景区,又乘坐半个小时的大巴车到达半山腰的位置。
原本可以登上天池的一千四百阶步行台阶部分,现已全部结冰,此条道路封锁,留给他们的便只有一种上山方式,就是坐雪地摩托。
舒心之前对于坐雪地摩托上山很刺激这件事只是有所耳闻,直到亲身体验之后,才对刺激两个字真正有了实感。
两千多米高的海拔,雪地摩托车在黑山与白雪之间驰骋,狂飙至近一百迈的速度让舒心直接吓得失了声,是连尖叫声都消失在喉咙里的那种刺激。
平日要爬半个小时往上的路程,他们仅用了十分钟就一口气冲上了山顶,一路上她感觉人都快要从车上颠下去了。
明明只有那么短的路程,舒心还胡思乱想了一路,想着她若是万一没坐住,从摩托车上跌了下去,估计连个完好的身体都寻不着了吧?
不过还好有江然坐在她后排,才令她稍稍安心一些。
到达山顶,舒心还没来得及从飞驰的晕眩感中缓解过来,就先被山尖呼啸而来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她紧紧地抱着摩托车的后靠,第一次在没有做足心理建设前便主动与一位陌生人说起话来:“师傅……咳咳……”
谁知一张嘴,便先被灌了满口的冷风。
但她很执着,即便咳嗽声未停,也没放弃接下来的沟通:“下山的时候……咳……能不能换个开车慢一点的师傅来……咳咳……我有点害怕……”
她一手压着帽子,一手扶在车上,脖子上的围巾都险些吹散开来。
江然忙搂住她的腰以稳住她的身形,心中笑笑。
可见人在害怕的时候真的能战胜其他一切,即便是社恐,在更大的恐惧面前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那骑摩托车的师傅是个爽朗的性子,听她这么说,忙笑道:“姑娘,上来的人都这么说,你再坐一趟就习惯了。”
“习惯?”
舒心勉强维持平常神情,她可不要这种习惯。
师傅每日接待的游客很多,像她这么问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他笑开来,“哈哈哈……不要害怕,我们的车技都是顶好的。”
等人走远,舒心塌下肩膀,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迎面又是一阵狂风,她赶紧缩回江然怀中。
山顶的风不仅大,还凛冽得厉害,一不小心就会往人嘴里钻,江然无法,只能压低身子贴近她耳边问:“没事吧?”
舒心牢牢地扒在他身上,一步也不敢挪动,只能埋头在他胸前瓮声说:“我感觉我快要被风吹走了。”
江然抱着身前小小一只,想起刚才连站都站不稳的身影,忍不住闷笑出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身前胸膛震动,舒心当他是嘲笑她,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咕哝道:“失策了,这个行程安排得不妥,这不是纯纯花钱找罪受吗?”
她声音虽然小,但江然离她离得近,听得很清楚,他笑了笑,抬眸看了一眼天色,缓步带着她往前走。
“或许也不会,今天天气好,说不定天池的全貌都能看得清。”
今日天晴,明澄的天空中,只微微飘浮着几朵稀疏的云,高高地挂在天际,如同山尖的雪一般浮着一层白。
而没有了云层遮挡的太阳,阳光更似浮华的碎金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照满了此起彼伏的山峦。
舒心抬头,还没好好欣赏一番眼前的雪景,便先看到了跟前摇摇晃晃的房时与陆语薇两人。
他们也刚从摩托车上下来,陆语薇的情况没比舒心好多少,没了摩托车的支撑,一双手无处安放,仅是站在原地都有些困难。
房时不敢像江然这样直接上手搀扶,便只能倾身挡在陆语薇身前,充当起人形挡风牌来,多少算是也能为她挡去一些冷风。
舒心见此,回头与江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许笑意,两人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继续往前走。
日朗天清,山间连一层薄雾都寻不到,天池的全貌果然都暴露于人前,只是……
舒心抬手压了压帽檐,遮挡住面上略带别扭的神情,她说:“果然是看清了,不过……这个天池跟奶茶上加盖的那层奶盖有什么区别?”
天池被银装素裹的山峰拥抱其间,本该是波光栾影的奇景,如今只剩黑岩陡峰下一块巨白无比的奶盖盖尽所有风光。
房时和陆语薇这时正好走上前来,听到她的比喻忍不住笑出声。
房时说:“其实要看天池还得是夏天来,那时的天池湖水清澈碧透,周围山峰倒影,很是壮观。”
难得听房时这般正经的说话,舒心偏头看他。
接着又听陆语薇道:“听说天池一年只开放九十天,虽然是奶盖,我们能看到全貌那也是很幸运了,而且就算只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不也挺美的嘛。”
这倒也是。
舒心回头,望着眼前被群峰环绕的白潭,和已经结成冰柱的瀑布,以及被风吹得呼啦啦四处飘飞的雪。
这样的景观,她不得不承认它是壮观的。
她拿出手机准备拍一些照片回去,结果一掏出来发现手机冻得自动关机了。
这是比她还不抗冻。
舒心试图重新开机,江然制止住她脱手套的动作,拿着手中相机扬了扬,“我来拍吧,山上温度将近零下三十度,别把手冻着了。”
舒心一听这温度,手还没见空气呢,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疼,她很快听话地把手缩了回去,顺便还把戴着手套的手一并伸进了大衣口袋里。
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
她和陆语薇心安理得地躲在两个男人身后躲风,等他们拍照打卡完毕,四个人意见统一地打起了回程的主意。
明明才在山顶待了不到二十分钟,但他们谁都不愿再多待,更别说去看其他的景点了,只想迅速逃离。
没办法,山顶上实在是太冷了,再加上一阵阵能把人吹得不似人形的大风,穿得再厚也顶不住这么造。
等雪地摩托开到眼前,舒心又是一阵无奈,可是也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下山方式了,只能咬咬牙又坐了上去。
和来时一样,四人风驰电掣地滑行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