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然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他多年来上打老下打小,不分男女,不分贵贱,所以才有“疯狗”的称号。
陆映雪担心陆凝霜被疯狗咬死,轻咳两声后,挡住她看向萧楚然的视线,转移话题。
“那三个不是进去看你了吗,你怎么不穿衣裳鞋子,就这样出来了?
那仨玩意儿没一个出声劝你吗?”
“你是问荆时越、百里临和陆言?”
陆凝霜从黑狐大氅的包裹中仰头,眉眼弯弯的盯着眼前人的下巴,陆映雪能清晰的感受到睫毛的颤动。
“除了他们还有谁!”
陆映雪语气微冷,蕴含习惯性的嘲讽。
陆凝霜翕动鼻翼嗅了嗅,伸出拇指擦上陆映雪的唇角。
陆映雪被凉得一个激灵,低头就看到少女咬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
“跑出去打架去了。”
“为什么打架?”
“哦,我告诉他们谁打赢了,谁今晚陪我。”
陆映雪一想,不准!
看到她咬手指的动作,不经意想起嘴角一闪而过的凉,不甚自在的问:
“你…在干什么?”
陆凝霜挑眉示意着咕噜作响的铜锅,将小拇指咬了更大一个缺口,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兴致勃勃地解释:
“我在想我的血能不能拿去涮,涮出来是什么味道?像鸡血、鸭血、还是猪血?”
察觉陆映雪的纠结,她瞥了她一眼,顺手将大拇指上的油光蹭在了大氅上,表情格外纯良无辜。
“你不会以为我吃下去了吧?姐姐,我又不是你恋人,怎么可能吃你嘴角的东西?
我可是你亲妹妹啊姐姐,我看你是真饿了!”
“我看你才是真饿了!竟想拿自己的血涮锅!”
陆映雪用冷厉的表情压住尴尬,不停地往锅里倒东西,不小心把萧楚然刚涮好的肉都沉锅底了。
萧楚然将筷子拍在桌上,“我说你们够了!”
“姐姐,摄政王殿下说他吃够了。”
“姐姐,你光给我煮就行了,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那个?”
“姐姐不愧是姐姐,就是跟我心有灵犀!”
“姐姐,摄政王一脸菜色,是不是吃多了想吐?”
“姐姐,我听说胃不好的男人,只能吃软饭……”
陆凝霜在陆映雪耳边“姐姐”“姐姐”的叫,又甜又坏,跟夹着酸劲儿的糖葫芦一样。
虽然偶尔一下酸倒牙,但它开胃呀!
陆映雪浑身都轻飘飘的,嘴角也不知从何时起放不下来。
她似乎明白荆时越一个整天只知道医书医术的大男人,是怎么沦陷的了。
萧楚然很想打人,但他不能,拳头和牙齿忍得咯吱作响。
因为那“姐姐精”的姐姐,是他事业的合伙人,“姐姐精”的裙下臣,是唯一能救他性命的大夫。
人生二十来年,萧楚然首次体会到憋屈。
“本王吃饱了,二位随意!”
萧楚然起身,大步朝打斗声的方向走去,他要去挑唆一下,三个都打死算球了!
陆映雪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了,因为她体会到养宠物的乐趣,正忙着投喂陆凝霜呢。
内心最深处的不甘和向往,被少女的依赖和一声声“姐姐”填满。
……
杏花别苑有很大一片空地,是曾经的演武场。
三个男人借着雪月的一点儿光亮,在空地上激烈厮杀。
对的,厮杀。
出力人主要是陆言。
他像疯了一样,使出浑身解数攻击着百里临和荆时越。
本来二人没打算生死决战,奈何来了个不要命的,再不全力以赴,伤的只会是自己。
萧楚然出现在空地边上,看到远处的血腥搏斗后,不由得震惊。
陆言黑色紧身侍卫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剑伤,鲜血汩汩流出,他被染成了一个血人。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要的就是光明正大。
百里临没用蛊,荆时越没用毒,陆言没用暗器。
他们甚至连内力也没用,全凭武功招数、身体素质和耐力进行对抗。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陆言虽然实力比不过二人,倒是他不要命啊!
很多时候他选择的攻击方式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百里临和荆时越可不敢像他这样,渐渐就落了下风。
但是当陆言成功击败二人后,他“咚”的一声倒下了。
他躺在泥泞的雪地上,透过眼中血色凝视苍穹,喃喃道:
“二小姐,我做到了,你别赶我走……”
这里一片血腥,饭桌上也不温馨。
陆映雪没养过任何活物,更不知道陆凝霜的实际饭量,只一个劲儿开心的投喂。
现在,陆凝霜趴在她膝盖上脸都吐白了,她拍着她后背,又气又急的说:
“你是傻子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吃没吃饱,你不会告诉我吗?你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
非要闹成现在这样才开心是吧?你失策了,我可不会心疼你,我心里高兴着呢!”
其实她确实不清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毕竟日常有丫鬟伺候。
她也没体会过吃饱的感觉,往往吃了两三口就再也没胃口了。
她只是想试试吃吐的感觉,顺便试试陆映雪有多在乎她。
陆凝霜紧抓着陆映雪的手腕,吐到满脸泪水,却噙着一抹不容易察觉的笑,可怜兮兮说着俏皮话。
“我只是想让姐姐开心~~”
“你看,你现在就很开心!”
“你……”
陆映雪一肚子嘴硬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默不作声的将陆凝霜打横抱起,一步步往卧房走去。
叫来惨兮兮的荆时越给她开了药,喂进肚子里,陆映雪换上寝衣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睡吧。”
她平躺在外侧,离陆凝霜远远儿的,闭上眼睛一脸冷漠。
陆凝霜像只小猫悄咪咪的爬过去,扯开她的手枕在脑袋底下,然后伸出双臂环上了她的腰。
“这样才叫陪睡。”
陆映雪赫然睁眼,语气低沉凛冽:
“松开!”
跟个冰坨子一样,冻死老娘了!
“不松。”
“松开!”
“不!”
“快点儿的,别逼我打你!”
陆凝霜缩进被窝,将脸埋陆映雪腋下,闷闷拖长了音:
“太——医——哥——哥——”
“你叫荆时越做什么?!”
陆映雪语气不怎么好。
陆凝霜夹着嗓子,“当然是陪我咯~~
“闭嘴,睡觉!”
陆映雪环过胳膊,捂上了少女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