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阳最先跳出来,一脸怒容的指着鲁石明指责道。
“你血口喷人!”
鲁石明刷的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身子还晃了晃,好一会才站稳。
“我今日是见了他不错,只是匆匆一面,他好像有急事,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张维阳自然是不信,“那这毛发你怎么解释?”
“这........”鲁石明看了眼那毛发,又侧头瞧了瞧自己的鹤氅,目光闪动,却也无法解释。
“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厅里的争吵还在继续,沈俞安却悠闲的起身,牵着顾砚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路过厅门,侧头看了眼开的异常妖艳的花。
真是红的耀眼.........
若生还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争吵,见此微微一愣,跟着跑了出去。
跑到一半,突然停住,犹豫着回头看了无尘一眼,神色纠结,脚步却始终没有再迈一步。
无尘抿了下唇,伸手揉了一把发疼的胸口,缓步跟了上去。
若生神色一喜,脚步轻快,向着沈俞安的方向追了过去。
“喂,你怎么走了?鲁石明你不管了?”
沈俞安停下脚步,“人不是他杀的。”
人不是他杀的???
若生心下诧异,转头看向无尘,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便知道沈俞安说的是事实。
不可思议的眨了下眼睛,“那伤口处的毛发........”
“我放的。”沈俞安眼皮没有动一下,按了按顾砚初不安分的手指。
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顾砚初一直站在沈俞安身侧,那些小动作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沈俞安鬼鬼祟祟眼珠乱转的时候特别真实,特别可爱。
就像一只偷偷藏坚果的松鼠。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何必纠结,觊觎沈俞安的人就是该死,他反倒要谢谢他。
躲开沈俞安压着他的指节,从袖口中滑了进去,指腹沿着手腕一直抚摸到手肘,
皮肤滑嫩有弹性,就像在抚摸一块品质上好的玉石。
沈俞安无奈的将顾砚初的手扯下来,为了防止他在作乱,只能五指张开,从他的指缝中穿过,紧紧的扣住他的手掌。
顾砚初垂眸瞧着十指紧扣的手,眼睛弯弯,斜眸看了眼一旁的若生,另一手悄悄的拉起衣袖。
无声的笑了起来,既炫耀,又嚣张。
若生看着他们的互动,眼中都是羡慕,只是视线上移,看清顾砚初脸上的笑,顿时炸了毛,咬紧牙根挤出一句话。
“就这么一件破事,你打算炫耀一辈子?”
顾砚初笑的越发得意,“不行吗?这一件就能压你一辈子。”
若生气结,整个腮帮子鼓起,眼睛瞪圆,却找不出一句能反驳的话,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无尘,转身就走。
这一次脚步不停,没有再等身后的人,也不去管他有没有跟上来。
无尘脸色不太好看,这还是第一次小妖没有等他,心像空了一块,难受的厉害,也疼的厉害。
“顾小友,昔日是我识人不清,听信谗言,对你存了偏见,此事与若生无关,我不求得原谅,只愿顾小友口下留情。”
顾砚初眉头一动,收敛了笑容,抿了下唇,身上的气息冷寂下去。
沈俞安不知道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却从他们只言片语中窥出大概。
顾砚初少时本就过的艰难,以无尘的修为,就算不是刻意针对,只是冷眼旁观,于那时候的顾砚初来说,便已经是一场灾难。
“圣子,你心胸宽阔,宅心仁厚,万事不过心,不计较,自然于我们不同。”
沈俞安声音温和,在阳光之下,眼神清亮持重,字字句句都是对顾砚初的维护。
“我们活在世俗,陷于泥沼,就爱斤斤计较,雪中送炭记恩,雪上加霜记仇。”
沈俞安依旧浅笑,“报恩报仇的方式,他人无权干涉,更何况,圣子该明白,能伤到若生的,从来不是我们。”
无尘怔然片刻,默默颔首转身。
身旁的顾砚初眼中聚集了些许水汽,唇瓣抖了抖,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没有人会不问对错,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前,对自己百般维护。
从来没有。
他那颗满是泥泞的心,被人捧在手心,轻柔擦拭,极尽呵护。
顾砚初沉在自己的世界,无意识的被沈俞安拉着走,直到前面的人停下来,才回神。
沈俞安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一身蓝色的小侍服,灰扑扑的,衣摆上尽是褶皱。
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臂,手臂上伤痕遍布,青青紫紫,吃力的拎着一桶水。
不像那日所见那般狼狈,却也没好到哪去,只是那张脸,依旧绝美。
少年似有所感,抬头望了过来,看见沈俞安后略微一愣,随后惊喜的跑了过来,
仰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唤道,“哥哥。”
顾砚初眯了下眼睛,认出是前几日被春风楼追捕的那个少年。
听到他毫不顾忌的喊沈俞安哥哥,眼皮一掀,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上前一步,长腿一伸,一脚将少年臂弯中的水桶踢翻。
水花四溅,淋了少年一身。
顾砚初及时退后,靴面上都不曾淋上一滴水。
“不好意思,有点恶心。”
随后侧头看着沈俞安学着少年的音调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认了弟弟。”
沈俞安的眉头跟着这声‘哥哥’轻轻颤了颤。
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静静的看着少年扯着湿透的衣衫一脸委屈,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沈俞安突然嗅到了一丝茶味,伸手拉着顾砚初后退一步,与少年拉开距离。
他不知道此人的目的,屡次三番接近,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沈俞安还没有自恋到觉得对方看上了自己。
稳了稳心神,道出少年的身份。
“沈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