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停下动作凝神细听,那声音惨烈,似乎在承受非人的折磨,听声音明明就在耳侧,可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却看不到任何人。
神识铺散开来,也探不出去,这个法阵不隔绝声音,却能隔绝神识。
沈绪收起折扇,扇尖抵在下巴上,眼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哦,你们跟的人似乎是遭遇了不测,这叫的可真惨。”
沈俞安神色淡然,他本就没有想要救那个男修,若是想救,也不会在村口处停留那么久。
一直等到惨叫声弱了下去,沈俞安才开口,“既然人已经死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横着往右侧移了两步,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块,又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棵枯树前,抬头看了两眼。
手掌前伸按在树干上,手上灵力翻涌,微微用力。
“嘭--”
枯树轰然倒塌。
沈绪诧异的睁大眼睛,“哥哥居然会阵法。”
“不会。”沈俞安回答很干脆,“看过几本书,布阵没学会,破阵倒是学会了一二。”
沈绪有些不解,既然能破阵,那与会阵法有什么区别。
周围环境也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从头顶开始裂开,然后缓慢被侵蚀,露出了原本的夜空来,又继续向下溶解。
沈俞安看着被破掉的法阵,难得的心情愉悦,开口解释了起来,“破阵与布阵不同,布阵要精细算计,可是破阵..........”
他勾了勾唇角,落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只要会破坏就可以了。”
沈绪:..........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片刻后,三人站在半山腰,面前依旧是一片花海,仔细看去花的颜色要比他们来时要鲜艳了几分。
明明是黑夜,却能清晰的看见那红的更红,黄的更黄,透着几分怪异。
顾砚初打量了两眼,忽然上前,用刀鞘将花从拨开,也就看到了被花根包裹着那一具尸体。
那些鲜花的根须像是活的一般,生长延伸,深深的插入血肉之中,吸食这个尸体的血肉。
男尸面部已经被插满了根系,看不出原本样貌,身体也被吸食的干瘪,个别地方血肉消弥,剩白骨。
就算如此,顾砚初也知道这尸体正是他们一路跟踪而来的那男子。
沈俞安和沈绪见人一直不动,有些不明所以,便也凑了过来,乍一见这尸体还吓了一跳。
男子腹部一个大洞,属于筑基期的液态灵海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是被人硬生生将丹田挖走了。
难怪刚刚的叫声会那么凄惨。
三人视线交互,又转头看向山顶那一处小院。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山下村子已经断断续续亮起烛光,影影绰绰有些看不真切。
而上顶上那处院落却笼罩在一片光亮中。
三人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中途没有再遇到什么法阵,连禁制都没有,顺利的站在了小院前。
轻轻一推,门都自里面打开。
院中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白发白须,前额和眼角布满了皱纹,眼睛浑浊,脸色暗淡。
见沈俞安三人进来,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像是与熟识的人打招呼,“三位道友来了,请坐。”
声音苍老带着混音,每说两个字便要停下来喘息一会。
沈俞安三人没有真的过去坐,神识在院中转了一圈落回桌上。
桌上摆放了很大一株鲜花,开着淡粉的花,花冠很大,叶片嫩绿,却不知是什么品种,长的格外妖异。
枝干摇摆,叶片舒展又蜷缩,一直往老人那侧伸去,像是人的手掌,想要努力抓住什么一样。
花的正上方悬着一个莲花样式的法宝,花心处放着的正是那男修的灵海,正在被法宝炼化,变成柔和的灵力,灌进了桌上的花冠中。
“续灵!”沈绪诧异的喊了一声,随后视线从那莲花样式的法宝上移了下来,看向坐在桌前的老人,“你都快死了,不给自己续续。”
“来不及了。”老人抬手往花的方向伸了伸,那花的叶片霎时勾住了他的手指,不舍的蹭了又蹭。
“我元寿耗尽,已经无力回天,这些事与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还请放过她。”
“她?”沈俞安散开的神识尽数回笼,目光落在了那株花上。
老人点了下头,眼皮沉重,有些睁不开,“她是我的妻子,一株小花妖,她为了救我而死,死后化回了本体..........”
声音越来越低,速度也越来越慢。
沈俞安上前转到他身后,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将灵力送进他的体内,看着稍稍有了些精神,摸了颗丹药塞进他口中。
“多谢道友。”老人将丹药吞入口中,纯净的灵力滋润着他枯竭的经脉和老化的肺腑,“不用浪费灵力,这样就好。”
花枝紧紧的缠绕着老人的手指,往法宝炼化的灵力下拉扯。
老人轻轻的碰触花冠上的花瓣,满脸的不舍,“是我不争气,修为无法增进,看不到你再次化形了。”
沈俞安的手从他肩膀上移开,也察觉了他的身体状况,以是暮景残光,没得救了,从他身后走出来,“你杀人是为了她?”
“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不配为仙,就像今天这个,喜好虐杀女子..........”老人似是太过激动,呼吸有些急促,喘息了半天才继续开口。
“还有喜好邪术的,将活人炼成人傀的,将蛊虫放进丹药里坑人的..........他们本就该死。”
沈俞安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老人说的是事实,那些人本就该死,若是他们碰上了,也会将其斩杀。
可总也有些无辜的人被卷了进来,“姚府的小公子呢?那些良善的散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