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请务必振作起来!”
“我们一定会有机会的......”
石见银山,大唐工部这些勘探矿脉的工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配合上从大唐带来的炸药,很快的一个在大唐本土矿业开采中,有着诸多违规和疏漏的矿洞。
便以这些倭奴矿工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出现在了眼前。
幽暗的矿洞之中,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唐是不会派人进来的,也正是因此,这座矿洞里面密密麻麻劳作着的,都是一个个被抓来的倭奴矿工。
烟尘,混杂着四溅的石屑,异样的气味让此刻矿洞之中,条件艰苦到了极限。
意宇川鹿喉咙中发出“嗬嗬”,犹如风箱般的声音。
耳畔二当家意宇川三河的劝说声,已然是无法带动他的大脑进行任何的思考。
他太累了,后背被抽打的皮开肉绽的鞭痕,更是让他此刻每动一下,痛楚都直冲天灵盖,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不敢放缓手中挥舞矿镐的动作。
在矿洞中几盏煤油灯微弱灯光的照耀下,银矿石表面闪耀着的斑斑银光,如同被镌刻在石头上的扭曲银河。
意宇川鹿怎么都无法相信,他们意宇川氏、杵筑氏以及须佐氏三方争斗了几十上百年,一代代家主生活经营的地方,存在这样一座巨大的银山。
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而率先知道这个消息的,还是从未曾踏足过这里的大唐人.......
“叮叮叮!”
一阵阵密集的鸣金声,从洞外传来,是下工的声音。
然而,众人内心却是在听到这道声音后,不喜反惊。
“纳尼吆斯里尅哒?阔累哇哦嘞闹大!(你要干什么?这些是我的!)”
“八格牙路!跕吆哈呐塞!西尼戴卡?!(混蛋,松手!想死吗你!)”
“哦累脑哒!阔累尹阔撒瓦怎步我累闹莫叨哒!(我的!这些银矿全部都是我的!)”
“哦麦哇哦拜个呐哦累那西内(你抢走我会死的!)”
“八格牙路!!!”
狰狞的厮打和吵闹声,让这片本就狭小的矿洞,瞬间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然而,周边看着忽而打作一团的几人,却是纷纷陡然色变。
瞬间将身体尽可能的贴近到身旁的岩壁之上,身体蜷缩颤抖着,好似预备什么即将发生的恐怖事情。
果然,很快外面的唐军便是发觉了里面的动静,咒骂声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的,便是一声声整齐的脚步声。
意宇川三河倒是个忠心的,即便落了难,依旧尽可能的将身体挡在一旁意宇川鹿的前面。
“准备射击!”
“放!”
“砰砰砰砰!!!”
随着一阵阵令所有人都不由瞬间惊恐闭上眼睛的清脆枪声,从洞口的方向传来,尖锐的呼啸声,伴随着什么东西穿透血肉的声音,以及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便瞬间响彻洞中。
银矿洞外,程处默脸色冰寒,对着身旁的一个武士便是吩咐。
“让还想活命的,就从里面爬出来!”
那人恭敬行礼,随后便大声的用倭语,对着洞内大喊起来。
霎时间,一阵窸窸窣窣,好似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明显带着恐惧情绪的剧烈喘息声,便是从洞中逐渐传来。
一道道浑身乌黑满是灰尘犹如猴子般的身影,便匍匐着从洞中爬了出来。
“滚!滚到一边去!”
程处默呵斥着,这些人又赶忙慌乱的爬到一旁的空地上,围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不敢与周遭那些大唐兵卒对视。
程处默冷哼一声,冲着几个士卒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招呼几个同伴,着甲持刃走入其中。
没过会儿,几人便从中拖出来一具具的尸体,已经半死不活的倭奴矿工。
“呸......晦气!”
“没死的补一刀,找个地方埋了!”
几人手起刀落,几个挣扎着还想要求饶的倭奴矿工,瞬间被一刀结果,程处默眼睛都不眨一下,挥手便是让人将这些尸体拖走。
随后,这才重新将目光看向了其余人。
“进去,把矿石全都拿出来!”
一众曾经在乡野中也算是无人敢惹的武士和浪人们,顿时畏畏缩缩的又赶忙跑进洞中。
没过一会儿,每个人便背出来一篓一篓的银矿石。
少了几个倒霉蛋,原本几个同样没法交差的矿工们,顿时在今天交足了矿石,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天至少能够被给一些吃的。
意宇川鹿这一队的矿工被带去了监牢的方向,而在同样的时间,又是一支与他们队伍规模相差不大的矿工队伍,则是与他们擦肩而过,朝着他们刚才的矿洞而去。
开采矿石,粉碎矿石,熔炼,精炼......
除却最开始需要大量劳动力的工序,由这些廉价的倭奴矿工处理外,之后的步骤尽皆由大唐的工匠们进行。
石见银山下一片简陋的营地已经完成了建造。
而此前作为大唐舰队登陆点的小渔村,也赫然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落差较大的地方被大唐改造成了临时可用的港口码头。
此刻,这座被命名为“石见港”的简陋码头上,侯君集将自己的大印在一份份的文书上完成盖印,而后交给眼前从福冈赶来的刘滔。
“之后的事情就劳烦你们了,这些倭国女奴和小孩儿,运回去也能给将士们多一笔收入,不过炼制出来的第一批白银,一定务必尽快送到长安。”
刘滔行礼:“潞国公放心,下官明白!”
随着这一批自从登州港出发,在福冈港略微停歇,而后又来到石见港的船队,将运抵这里的补给卸下,又将要运回去的白银一箱箱装船,将奴隶们如同家畜般驱赶上船。
随后扬帆返航大唐。
侯君集看着手底下这些忙活着搬运补给的将士们,也是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边也安顿好了,休整几日,咱们扬帆前往佐渡岛!”
而正在侯君集他们这边,已经着手安排寻找佐渡金矿的事情的时候,阿拉伯海上一艘艘有着大唐旗帜的舰船,正在遮娄其王国(阿三北部地区)的孟巴港(孟买)靠岸。
港口之上,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看着这一艘艘庞大到超出他认知的海船,尽管激烈的克制,脸上却依旧难掩震撼之色。
而在他的身旁遮娄其王国三王子西弥斯,此刻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
口中用天竺语说着叽里呱啦的惊讶话语。
大概便又是在称呼什么神明的名讳......
随着舰队靠岸,一队队身着明光铠,手持长刃的精锐兵卒,纷纷在港口两侧肃穆站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明光铠,让他们看起来如同天兵降临一般。
而随着汉王李恪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哪怕是身为东道主的西弥斯,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卑微讨好之色。
“欢迎您,尊贵的大唐汉王殿下,您能来我们遮娄其王国,是我们的荣幸......王宫之中已经准备好迎接您的酒宴。”
西弥斯当初是去过大唐的,当初他代表遮娄其王国,恭贺大唐太子大婚。
大唐的繁华和强大,已经对他内心所谓的信仰,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李恪听着翻译,轻轻颔首。
在简短的和对方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这便终于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松赞干布。
“本王会留下一部分船队停靠在这里,赞普可以让人将运来的粮食,全部装船,我们的人会和你们接洽,至于价格,放心,不会让你们吃亏......”
也不知道金雕是怎么在茫茫大海之上,找到他的。
竟是带来了自家皇兄的信件,让他随同将吐蕃在戒日殖民地收获的粮食,带回大唐。
松赞干布眼中顿时露出喜色,抚胸作揖。
“多谢汉王殿下,我们将粮食保存的很好,贵国可以随便检查。”
在西弥斯热情的邀请下,李恪来到了遮娄其王国的王宫,虽说面积和规模上,远远无法和大唐相比,但本身异域风格加持之下,倒是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遮娄其王国如今的统治者,补罗稽舍二世在后世也是一位被称颂的天竺雄主,和如今已经病故的戒日王,并称双雄。
然而,李恪在面对对方的时候,态度却是拿捏的刚好。
身为大唐汉王的气度,以及大唐礼仪之邦皇家贵胄的做派,都表现的恰到好处。
亲近,但不谄媚。
平和,但不同尘。
彼此之间尽管依托翻译进行交流,但彼此之间却一直处在一个平等的位置。
补罗稽舍二世哈哈大笑着:“没想到东方竟然还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我之前听我的孩子说过这些,但一直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没想到......”
“大唐汉王你口中的那位兄长,是这个世界罕有的真君主!”
李恪含笑,道了一声谢。
遮娄其王宫舞姬的舞蹈颇为不错,有胡姬的那种诱惑,但却给人一种神性的光辉,就像是尼姑跳舞?
李恪想不出来别的形容。
就在这场宴会进行到最后,宾主尽欢的时候,遮娄其国王补罗稽舍二世忽而开口。
“大唐汉王你们这次带着这么大一支船队,冒着风暴和海浪的风险来我们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恪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镶嵌了宝石的黄金酒杯。
“国王陛下误会了,来遮娄其王国,我们只是暂时停留,顺便完成和吐蕃赞普的粮食交易,我们真正的目的地是阿拉伯麦加。”
说着,他还指了指身旁的苏夫扬。
“这位乃是我大唐任命的麦加保商总督,今后他将会作为我大唐在阿拉伯的委派外臣,协助和保证我大唐商贾在阿拉伯的合法利益。”
此话一出,原本还一片欢乐的宴会之上,遮娄其王国的那些大臣和贵族们,纷纷表情一僵。
而补罗稽舍二世端着酒杯的手也是一顿。
目光深深的看着谦逊行礼的苏夫扬,皱了皱眉:“你也是阿拉伯人?”
苏夫扬自我介绍:“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是麦加城古来什部族的首领,算是贵族。”
众人顿时开始彼此交头接耳起来。
尽管和阿拉伯之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但这里是哪里?
孟巴!除了王都瓦塔皮(阿三巴达米)之外,遮娄其王国第二大城。
往来的商人中,阿拉伯商人也不在少数,且这么多年过去,阿拉伯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也都已经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大唐大张旗鼓的任命了一个曾经的麦加贵族为他们的官员,还率领了这么多的船队前往麦加。
补罗稽舍二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大唐的触手,已经伸到比他们遮娄其王国还要远的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