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顿住脚步,吃惊的问道:“周屹桉吗?”
“是啊,我哥马上就到了。”
闻言,俞夏摇了摇头,但还是向门外看了一眼,“不会的,他不会来的。”
他们已经闹崩了,马上就要离婚了,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要不是她跑去公司见他,连人都见不到。
何况,已是深更半夜了,他指不定跟哪个女人在滚床单呢。
“到个屁啊,他这会儿肯定忙死了,屁股都得哆嗦。”
赵昭:“……”
他急忙捂住姚清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俞夏扶着陆明宇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来到车前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心中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她哽咽道:“表哥,我快要离婚了。”
橙黄的灯光下,陆明宇的脸色黢黑,“是周屹桉提的吗?”
俞夏摇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下来,“不是,是我主动提的。”
他们的婚姻就像一颗烂白菜,从里坏到外,谁提都一样。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俞夏如实回答。
她回来以后,周屹桉像是死了一样,几乎见不到人,哪有机会欺负她。
“那就好,先回去吧。”
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作为表哥,不好意思多问。
陆明宇打开车门,回头时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周屹桉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慵懒的靠在车上,手里夹着一根烟,不声不响的看着他们。
俞夏也让转过身去,正好对上周屹桉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
“周屹桉来了,你是让我送你还是跟他回去?”
俞夏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跟他走吧。”
她没有想到周屹桉真的会来,既然来了就跟他回去吧,就不用让表哥跑一趟了。
陆明宇扶着她来到周屹桉的车前。
周屹桉目光冷漠的看着,没有把人接过来的意思。
陆明宇的眉头皱了一下,语气低沉,“你愣着干什么?把人接过去啊!”
周屹桉唇角轻扯,淡漠的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来的不巧,耽误了你们的好事?”
陆明宇的眉心皱成疙瘩,“周屹桉,我是她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夏的家人没死完,欺负人也得有个度,怎么能让她哭成这样?”
周屹桉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漫不经心道,“你的确是她哥,但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她哭成这样一定是我欺负她了吗?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使她不哭成这样?”
陆明宇和周屹桉不是很熟,见的次数不多,这两年他从俞夏的嘴里了解一些。
当然从娱乐新闻上了解的也不少。
“周屹桉,我不管你们的关系如何,只要还没有离婚,她就是你的妻子,你就应该尽一位丈夫应该尽的义务。”
俞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尽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她还是忍不住踢他一脚。
脚还踢到周屹桉的腿,人几乎要倒下了。
周屹桉伸手捞了她一把,轻哂道:“喝成醉鬼了,还不忘打我,到底谁欺负谁?”
俞夏抱着他的腿,像抱着一棵树一样,“你欺负……我”
周屹桉将人拽起来,想拉着她走,但俞夏的像一滩泥一样怎么也提溜不起来。
他只好躬身弯腰把她抱在怀里。
刘叔急忙打开车后门,周屹桉弯腰将人放在车座,松开手刚要走,脖子被一双手牢牢的拴住。
周屹桉蹙了蹙眉,轻嗤一声,“你把手放开。”
回答他的是俞夏轻微的鼾声。
周屹桉想把她的手掰开,但俞夏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比铁还硬。
他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她蛄蛹了两下,手依旧没有松开。
周屹桉被她气笑了,“睡着了还耍赖,可真有你的。”
他无奈的钻进去,坐在后排,将人抱在怀里。
喝醉的女人像瓷娃娃一样,白白的肌肤,红红的脸蛋,嘴巴微张,呼出淡淡的酒香。
这女人温顺的时候像一只小绵羊,生气的时候像一只小母狼,不管有没有实力,先咬一口再说。
就像刚才,站都站不稳了,还要踢她一脚。
其实,她的酒品还算好的,喝多了倒下来睡觉,不像姚清又哭又闹,脏话连篇。
周屹桉戳了戳她的脸蛋,扯了扯她的嘴巴,时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像摆弄布娃娃一样摆弄他。
他将她的长发掖到耳朵后边,露出精致的小脸,这张脸和他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褪去婴儿肥,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明艳。
俞夏睡的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何夕,只觉得“床”很温暖。
她抬手搂住周屹桉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嘴里喃喃道:“周屹桉,你不要走……”
像是温泉从心里淌过,身体悄然升温,淡下去的嘴角慢慢勾起,周屹桉回搂着她,用额头顶了顶她的鼻子,“不让我走还要和我离婚,你是不是傻?”
捏了捏她高挺的鼻梁,“叫老公。”
车内橙黄的灯光如萤火虫点亮夜空,周屹桉想起那年夏天,俞夏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甜甜的叫着哥哥。
少年的心里像灌了蜜一样,他默默的告诉自己,要做她一辈子的哥哥,永远保护她。
可是奶奶说,哥哥不能保护妹妹一辈子,但老公可以。
根本不懂情爱的他对奶奶说他要做她的老公,保护她一辈子。
夕阳染红了天际,落日余辉下披着金光的两位奶奶会心的笑了。
俞夏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快乐的欢呼着,“哦,我有老公了,我有老公了……”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老公。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多少年过去,他真的成了她的老公,可是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动过去。
俞夏翻了一下身,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好像沉入梦境一样,怎么也醒不来。
梦中,她又看到了父母车祸的现场,瓢泼大雨,血流成河,她站在雨中哭泣。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身体不停的抽噎,周屹桉胸前的那块衣服被泪水沾湿。
周屹桉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着。
俞夏下意识的挣扎,好不容易走出那个梦境,又梦到结婚当天晚上的场景,周屹桉毫不留情的驱赶她,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像是跌入万丈深渊,她从未有过那样的绝望,“周屹桉,离婚吧。”
男人嘴角的笑意慢慢的褪去,黑褐色的眸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