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花盈月就暂住在了陆驿的院子里,同陆小红住同一厢房。
因为次日一早他们就要出发去奔赴那个五级的清扫任务了。
当天入夜之后,李不平还登门了一次。
他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对这些玄门的道理体面,还是十分讲究的。
他是专程为上一次的事情做一个解释说明,再次强调他和陆驿没有私人过节,绝对没有记恨陆驿的意思。
他生怕陆驿因为不关注直播,而没有注意到自己上次的当众道歉。
还特地选了陆驿和陆小红都在家的时候登门,以防陆驿怀疑自己趁家里大人不在家,欺负陆小红。
李不平登门的时候,花盈月正在院子里,看陆驿画画。
听到陆小红在前店传来消息说李不平来了,花盈月还特地到屋子里去避了避。
毕竟扑克军团这个工会太大了,内部关系盘根错节。
黑桃组和红桃组本身关系就不算太融洽,一个是名门正道,一个是魑魅魍魉。
本就不对付的两组成员,若是在公会以外的旁人的地盘遇见,则更尴尬。
李不平规规矩矩的站在院子里,也不落座,只是强调说,
“陆老板,往日种种的冤孽多是我那走偏了路子的父亲做的事。”
“不管是给顾永昌当顾问,还是造下了你家那两位小朋友的杀孽,都是我父亲的错。”
“我虽然是他亲生儿子,但是17岁就因为受不了他的形式做派,离家出走了,后来又另拜了其他师门。”
“称得上是父子情断。”
“我不认可他,他也看不上我。”
“只是他毕竟是死了,我作为人子,为着那一点血脉情,总也得报个仇。”
陆驿搁下画笔,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
看不出他曾经对李不平指桑骂槐那个刻薄劲儿。
“我们第一次碰面,你在顾永昌那里,想要支走我,也是因为你是为了复仇去的,是吗?”
李不平点点头。
陆驿又继续说道,
“后来我说看出那六个厉鬼,你就晓得我大概也不会放过他,所以才接受我一起参与了那次清扫。”
李不平点点头,又摇摇头,补充道,
“我确实看出来你也想弄死他。但我那次并不是为了清扫任务去的。纯粹是个人恩怨。”
“弄死顾永昌也好,弄死梁修也好,我都没有接任务,纯粹是私人恩怨。”
站在一旁的陆小红却听得有些疑惑,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既然是去报仇的,既然也想要杀了梁修,那天在新世界百货的旧址上为什么这么拼命?”
李不平笑了。
这个笑容倒也没有嘲弄陆小红的意思,他只是觉得陆小红虽然早夭,但是遇到了一个这么护着她的主人,真拿她当孩子养,以至于把心性养的如此天真。
而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拿自己当畜生养,又嫉恨自己的天赋,实在是……
李不平说道,
“那天其实不管你来与不来,我都是想要杀了他的。”
“区别只是我可能不会选择新世界百货,我会让他死在自己家里,或者死在顾永昌家里。”
“至于这么拼命……”
“一方面我自小被称为天才,17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自觉天资聪颖,又不愿意受到家族桎梏,不愿意按我父亲指的路走。”
“像我们这样的家传玄门,一般来说我叛出自己家门之后,是很难有其他的玄门正道收留我的。”
“大家都要彼此顾着一些体面,若是收留我这个李家的叛徒。那我师父见了李家也面子上过不去。”
“但是我确实天资出众,17岁差点被家族灭口的时候,意外进入游魂清扫系统,认识了我师父。”
“游魂清扫使者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没这么多讲究,倒是给了我一条出路。”
“后来我父亲死了,我更是回到李家成为了现在李家的掌门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李家年轻一辈里,没有比我强的。”
李不平站在院子里,话语间透出一股当年天才少年的傲气来。
“我从小被众星捧月当做天才长大,我第一次遇见陆老板这样,比我年轻,却能让我拼尽全力也赢不了的人。”
“自然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身手的。”
“另一方面,我杀梁修是为了报仇。”
“哪有人报杀父之仇想要假手于人呢?”
“我是想亲自动手的。”
“但无奈技不如人。”
“梁修这条命让陆老板收了去,我也无话可说。”
李不平走后,花盈月从屋子里出来,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了一句“红桃组倒也难得有几个正常人”。
陆小红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道:“难道红桃组的其他人,都不正常吗?”
花盈月笑了,说:“你想,大家都在游魂清扫系统里,早都是起码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
“搞不好哪一天清扫任务失败,或者系统给的寿命到了尽头,即刻就要死的。”
“红桃组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看不起我们这些鬼。”
“每回见了,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说我们不该在人间行走,又说我们清扫游魂是同类相残,说我们魂魄不全,理智不稳,说不定哪日会失控发狂。”
“觉得我们鬼低人一等,拿我们当宠物和法器看。就恨不能给我们都套上个项圈镣铐。”
“都是一个组织的还搞什么物种歧视。”
“我就不信真到了大限将至那一天,他们若是有本事成了鬼物还能在世间行走,他们会主动选择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既然自己终究都会走到这一步,又何苦在这个时候看不起我们黑桃组呢?”
“谁死了不是一捧骨灰,一抔黄土?”
“我们也不过是比他们早死了一些罢了。”
陆小红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好奇花盈月的死因,又怕自己唐突,一时有些欲言又止的。
花盈月看出来了,也没有避讳的意思,而是主动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