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霆川没有好脸色地抬眸望向洪丽，正要开口，却听见赵国仁的声音打断道：“人到齐了，就让上菜吧。”
赵国仁望向赵霆川，语气平和：“你去跟服务员说让上菜。”
赵国仁本意是让场面缓和一下。
但赵霆川身子往后一靠，语气冷淡道：“我不去。”
赵国仁沉着脸望着赵霆川。
林知意立即站了起来，淡笑道：“我去吧。”
赵霆川伸手想把林知意拦住，想让她坐着别动。
但林知意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动作，起身往外走了。
赵国仁望了眼林知意的背影，语意略带批评地对着赵霆川道：“知意比你懂事多了，这么多长辈在，不应该是你去，应该是谁去。”
赵霆川斜了一眼赵国仁，又坐直身子，看向二婶洪丽和他二叔赵国开，“二叔，你们今年过年就老两口在家？赵方诚跟赵方实过年没回来？”
洪丽明白了赵霆川是什么意思，回答的时候有点心虚：“方诚在国外工作的公司没有年假，吃了年夜饭就坐飞机走了，方实说……有事年初二就走了。”
赵霆川又望向端正坐着的小婶秦开红和小叔赵国保：“弟弟妹妹也都挺忙的是吧？”
秦开红也听出意思了，直接破罐破摔地答道：“我叫不来他们两人，让他们爸叫，他们爸也不去叫。”
话落，秦开红朝边上的赵国保翻了个白眼，埋怨他让她在饭桌上被人拿话堵。
“赵佳宁也不想来对吧，小姑？”赵霆川最后望向坐在一边的赵琴。
赵琴局促地笑了笑，想解释，但她局促的表情让她的解释显得非常苍白：“佳宁今年不是要读研究生了嘛，去……去报道了，在学校呢……”
赵霆川没接话，身子再次向后吊儿郎当地靠着椅子靠背，眼睛斜斜地望向赵国仁：“明明说的是家宴，那些个小的没一个来的，就我跟知意来了，还说我不懂事？”
“到底是谁不懂事？”
赵国仁的目光望向了别处，没接话。
包厢内一片沉寂。
“也确实是，那些个兔崽子们一个个就是欠教训，谁不忙，说好的家宴，该到场的就都得到场，长辈们都到了，小辈们一个一个反倒不见个踪影！不像个话！”赵国开嚷嚷着骂人。
说完这些话，他还偷看了几眼赵霆川脸上的神情。
赵霆川眼里满是讥笑，没理会赵国开。
饭桌前的其他人也没人接赵国开的话。
不大不小的包间内，沉默再次游走在每个人的头顶之上。
不一会儿，包间门被推开，林知意走了进来。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林知意。
赵霆川回头看了一眼，伸手去牵林知意，没等到她开口，就强制性拉着她坐下，让她坐着跟那些人说话。
“通知了，已经在准备了。”林知意坐下后对着大家道。
赵国仁朝林知意笑了笑：“行，知道了。”
赵霆川眼神不耐烦地不想看桌前的任何一个人，紧靠着林知意坐着，目光朝着她的方向，手上闲闲地把玩着她袖口的扣子和衣服上的口袋。
两人对面坐着的就是洪丽。
洪丽的目光朝林知意打量了几眼，眼里藏着思索。
她像是在心里掂量什么。
没等太久，服务员就陆陆续续端菜上桌了，趁着包厢里人多了起来，洪丽一边安排服务员哪些菜放在哪个位置，一边不着痕迹地跟林知意搭话：“知意，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想吃哪样，让服务员放你面前，你好动筷子。”
林知意笑着道：“我都行，口味不挑。”
洪丽指挥完服务员后坐了下来，朝林知意看了一眼：“那还怪好，现在年轻人挑嘴可多，什么都不吃，就像霆川，不爱吃的可多了，只要说了不吃，谁都别想让那东西入他的嘴。”
赵霆川不想理会洪丽，当没听见她话里提了他。
林知意：“他跟我在一起还好，没见过他有什么不爱吃的。”
“好像没见你有什么不爱吃的，你不爱吃什么？”林知意扭头望向赵霆川询问。
赵霆川看了林知意一眼，看到她眼底的故意，脸上浮出笑意，乐着道：“我分人，看跟谁在一起吃，跟你在一起就没什么不爱吃的，跟有些人在一起，什么都吃不下。”
这话说得洪丽连连朝赵霆川看了好几眼，似乎在心里猜他说的是谁，担心不会是说她的吧。
但赵霆川谁也没看，就只是说。
反正不说是谁。
饭桌上其他人都不吭声。
林知意看了几眼饭桌上的人。
她没想到赵霆川会说出这话让场面又尴尬了。她本意是想驳驳洪丽的话，让她别在那指桑骂槐地乱暗讽试探，谁都不是傻子，好赖话都是听得出来的。
她本意是防守，但赵霆川直接给对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
林知意偷偷朝赵霆川看了一眼。
看他拽拽地一条腿盘起，脚放在另一条腿上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一副好像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痞子模样，林知意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地收回目光。
吃饭中间，赵霆川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走出去接电话去了。
赵霆川几乎是刚走出包间，就听见洪丽开口。
“知意还有两个在上学的弟妹是吧？”
听到这话，林知意朝洪丽看了一眼，“对，上大学。”
洪丽都不夹菜了，笑眯眯望着林知意：“怎么没叫过来一次吃饭呢。”
“快开学了，忙着开学的事，”林知意脸色平静，不假思索回答。
洪丽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垂眸轻笑了几声，“当时你跟霆川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有弟妹，你当时第一次来沪市的时候，跟霆川二叔小叔见面，也没提这事，大家都不知道，后来你们结了婚，我们才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事。”
“早知道你父母双亡走得早，但一直都以为你是独生女呢，没想到还有两个那么小的弟妹呀。”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赵琴听到洪丽说这种话，朝她看了好几眼，然后又看向林知意。
林知意当初跟她说过什么，她是记得的，当时林知意面带笑意却句句警告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
林知意不是面上看着的那么软绵绵好欺负。这是赵琴在那段时间的相处和对话后得出的结论。
此时，她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霆川的这个绵里藏针的老婆要怎么收拾她话多的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