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老宅里来了很多人,池家人一大早上就赶过来,个个神情凝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办法接受。
“小阳,殡仪来了。”
孟姨领着几个人进来,和家属商量流程。灵堂设在主客厅,崔秀玲被安置在冰棺里,按照习俗第三天火化。
“请节哀。”阿布、吕昊天接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故之啊,你要保重身体。”池爷爷在得知消息后也赶到。
蒋爷爷坐在沙发上,一整夜都没有休息,整个的精气神都没了,这么多年,崔秀玲像女儿一样照顾着他,两个人的感情情同父女。
“国庆啊,好好安慰你爸,这些年秀玲这个儿媳无可挑剔。”蒋国庆等崔秀玲入棺后才姗姗来迟,面无表情下藏着异样。
“你妈妈生前最爱美,这次也要好好操办。”蒋国庆平静地说出话,在别人过来的时候又掩面。
“放心,我知道。”蒋阳肉眼可见的疲惫,但是没有时间悲伤。
池瑞澈陪在蒋一身边,从昨天到现在蒋一没再说过一句话,平静地按着手机上和妈妈聊天发的语音。
“一一,晚上回来吃饭,妈妈下厨想吃什么?”
“我的小一滑得真帅,这个照片都是怎么拍的。”
“我做了你爱吃的蛋糕,放在冰箱冷藏。”
“小一,衣服合身吗?”
“小一,降温了,注意保暖。”
这段时间崔秀玲忙着公司股权转让,多数时候借着语音彼此关心,蒋一嘴上没说,但是心里甜滋滋,她总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给自己支撑。
蒋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不说话,房间里回荡着崔秀玲的声音。
池瑞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她身边给她最坚实的臂弯,陪着她,在手机没电的时候替她连接充电器。
“澈,我忘记了告诉妈妈,我也爱她。”
蒋一语气平淡,夹杂着痛楚。
第二天,崔家亲戚陆续赶来,客厅里拉上白布上写着“奠”,冰馆两侧摆满了花圈,蒋阳、王若之和蒋一跪在灵前,一身黑色孝衣,神情凝重,对赶来作揖的人回礼。
二叔、蒋晨也在当晚回来,只是默契地安慰了爷爷拍了拍蒋阳的肩膀。
当晚,几个年轻人一起围坐一起守灵,蒋一陪着爷爷睡着后又固执守在灵堂,一声不吭默默烧着纸钱。
几个人就沉默着,蒋阳点了一根烟后想想又踩灭,“今天辛苦你们了,累了就去睡会儿。”
“阳哥,其实大家都在劝蒋爷爷和小一,忽略你了,你有什么别憋着。”
男人最懂男人,蒋阳那么细腻的人拼命压制自己。
“我没事,如果妈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我萎靡不振,更何况蒋家现在需要我,我没有时间悲伤。”
蒋阳深知自己的使命,他不想让贱人得逞,让妈妈担心。
池瑞澈视线没有离开过蒋一,他知道蒋一在假装坚强,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分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的女孩,只能默默地陪她。
守灵守了两夜,蒋阳两眼熬的通红,他强打着精神,实在太困就喝杯咖啡提神,旁观者看来,都在说蒋阳这事操办的不错。
蒋国庆只是白天假装恩爱夫妻垂着头叹着气当着亲戚朋友的面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相识,待客人晚上离开,他借故离去。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风吹得人有些微凉,崔秀玲被请上灵车,到了殡仪馆,殡仪馆人员整理遗容。
哀乐响起,亲朋好友围绕着献上鲜花,再见今生的最后一面,哭泣声在大厅此起彼伏。
崔秀玲的娘家人都来了,年纪最大的姐姐捂着心口,哭得撕心裂肺:“妹啊,你怎么就走了,你还没看着女儿出嫁,你还这么年轻,你让我们想你的时候去哪里见啊!”
姨妈的儿子儿媳搀扶着,深怕她再次晕倒,姐妹俩相差十五岁,崔秀玲是姐姐带大的,听到消息的时候姐姐几乎哭到晕厥。
蒋阳再听到姨妈说今生再也见不到的时候眼泪流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若之握紧蒋阳的手给他支撑。
直到转完最后一圈,工作员将遗体整理好从侧门推走,小门被缓慢关闭,蒋一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得扑过去想去拉住离开的妈妈,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哭腔沙哑地呼喊着。
“妈妈,妈妈。”
池瑞澈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蒋一无力地捶打着,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所有人暗自擦拭着眼泪不敢看蒋一的哭泣,蒋阳蹲下身和她平视,牵着她的手。
“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要让她担心。”
哀乐再次响起,蒋阳捧着骨灰盒,蒋一捧着遗像,众人跟随其后去了墓地。
安置好后蒋阳蒋一重重地磕了头才离开,回到蒋家,长辈们等候多时,蒋爷爷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抚摸着儿媳的照片,老泪纵横。
蒋一将遗像摆放在奶奶照片旁边,两张黑白照片是最爱他们的人。
等到所有人离开,蒋阳瘫坐在沙发上,孟姨赶忙递上一杯热茶,“小阳快喝一杯。”
“孟姨不用管我们,你去休息吧。”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借着酒劲蒋阳沉沉入睡,王若之给他轻轻盖上毛毯,蹑手蹑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