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一番话,旎啸听了,连忙起身,对唐浩拱手说道:“唐兄,旎啸在此再次为去年嶓冢山之事,向你及唐家表示深深的谢意。”
唐浩也是起身,摆手说道:“公子这是何意?再者说,在公子面前,我也不必隐瞒。助你一事虽有其因,但我唐家更主要的,还是想借公子之名,扬我唐门之威于江湖。”
旎啸见说,神色微愣,未曾想唐浩竟说得如此直白。
他哈哈一笑,说道:“唐兄真乃性情中人,爽快无比啊。”
唐浩也是放声大笑,只是笑声中夹杂着一丝悲苦。
旎啸听出其中意味,便问道:“嶓冢山一战,你唐家损失不小吧?”
唐浩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而后说道:“公子,我们武林儿女,身死江湖,不很正常吗?更莫说为天家之事,诛杀一众宵小之辈,铲除众奸贼鬼魅,何等快哉?!”
旎啸闻此,大笑称赞,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只等落座后,他又问道:“那后来呢?”
唐浩答道:“自接到英雄帖后,家父便对我说,公子或许会来。加之伯祖父也有意让我来此,自是想借我与公子的交情,让唐门与公子更加亲近,哈哈。”
旎啸听得,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唐浩接着说道:“过了湖广之地,我一位叔祖爷方告知于我,说公子身在京城,恐是不会前来。
“但我唐家几位长辈又说,无妨无妨,即便公子不来,我唐家也能在武林大会中崭露头角,让后辈增长一番见识,此行也算不枉。
“至于我嘛,更是无所谓,公子若至,我自是欣喜万分;若不至,也是无憾,交游四海,男儿志在四方,此正乃江湖本色了。”
“唐兄真乃洒脱之人,来,我以茶代酒,敬唐兄一杯。”旎啸说罢,举杯而饮。
饮罢茶,唐浩放下茶杯,继续说道:“今日人多眼杂,我挤于人群之后,只闻天火门弟子通报,说公子已到。
“待我奋力挤开人群,公子已与黄门主步入主场之内。后来我那位叔祖父归来,告知公子真的来了,并派人打听得知公子下榻于此,我便匆匆赶来。”
旎啸听罢,不禁感慨万千,叹道:“自万历三十三年八月,我与唐兄在川蜀都江堰初见,虽去年嶓冢山一役唐兄也在,然你我未曾谋面。细算起来,与唐兄已有四年多未曾相见了。”
唐浩闻此,也是心潮澎湃。
见旎啸神色,他壮起胆子,低声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回想起与公子初次相见之时,公子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呢。”
旎啸见说,手指唐浩,不禁放声大笑,唐浩也是开怀大笑起来。
二人正谈笑风生间,转瞬已近掌灯时分。
不期然间,天火门两位护法长老,古叶与霍仆前来。
“哦!原是旎啸公子雅集高朋,我二人不期而至,倒是唐突了,搅扰了二位的清欢。”
言罢,二人面带春风,拱手施礼,缓步向前。
唐浩一眼便认出此二人,连忙立身相迎。
他未及开口,却被旎啸紧紧执手,对古叶和霍仆说道:“来,来,待我为二位长老引见。”
说罢,旎啸又将唐浩扯至身旁,并肩而立,笑道:“此乃唐家公子,唐浩。几年前,我与唐兄共御西域胡僧。唐兄暗器功夫,精妙绝伦,深得唐家堡真髓,便是我也是自叹不如。”
他语音未落,古叶与霍仆二人眸光霎时闪烁。
不论旎啸所言虚实几分,他们深知,在江湖上,从未有闻旎啸结交朋友之事,不料,眼前这位看似默默无闻的唐家堡弟子,竟是旎啸的朋友。
唐浩心中也是明了旎啸之意,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见古叶、霍仆二人目光投来,他连忙拱手行礼,“晚辈唐浩,拜见二位护法长老。”
古叶与霍仆连忙以虚手相扶,纷纷笑道:“唐公子果真是人中龙凤,家传武艺如此超凡入圣,真乃后浪推前浪,哈哈。”
一番客套之下,众人皆是欢声笑语,给足了唐浩颜面。
随后,古叶转向旎啸,拱手说道:“公子,本是我家黄门主亲至,无奈门主俗务缠身,难以脱身,老朽在此代门主致歉。今晚,我天火门于城中迎宾楼略备薄酌,还望公子拨冗莅临。”
言罢,他又转身向唐浩,抱拳道:“还请唐少侠,一同光临。”
旎啸笑道:“古长老言重了,岂敢劳烦黄门主大驾亲临,令我心中甚是惶恐。天火门如此厚意,我与唐兄岂能拂了东道主的盛情?”
唐浩自知身份不够资格,本不应受此礼遇,但见旎啸向自己眨眼示意,他点头应允。
随即,他对两位护法长老躬身行礼,微微欠身道:“晚辈荣幸之至。”
不久,一行人来到迎宾楼,自有天火门几位俏丽侍女,将四人迎入一间雅阁。
此迎宾楼,为徐州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名声在外,自是无需多言。
席间,有江湖中人认出古叶与霍仆为天火门护法长老,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揣测,这两位护法长老所陪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多时,有人认出旎啸,也有人认出唐浩。旎啸之名,早已响彻江湖,只是鲜有人得见其真容。
至于唐浩,众人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出他的身份,为大巴山唐家堡的后起之秀,不料竟能与天火门两大护法长老同行,实乃出人意料。
及至雅阁之内,几番谦让之后,终是旎啸坐了主位,唐浩紧随其后,紧挨着坐下,此番安排,无疑是给了唐浩极大的颜面。
而古叶与霍仆,则于另一侧依次落座。
片刻之间,但见杯盘罗列,珍馐美味堆满桌前,酒液如金波荡漾,茶香似玉蕊绽放。更有那俏丽侍女数人,莺声燕语,环绕四周,粉面含春,黛眉如画。
酒过三巡,古叶举杯问道:“旎啸公子,不知对于此番武林大会,有何高见?”
旎啸见说,微微一笑,答道:“此会乃贵派之盛举,广纳我九州武林的英才后辈,为江湖万众瞩目的焦点。
“更可拨云见日,彰显我华夏武林的卓越高手,令三山五岳之人皆生仰慕之心。对于此事,我自然是鼎力赞成,更为天火门此举拍手称赞。”
众人听罢,皆是放声大笑。
稍时,霍仆开口说道:“我天火门虽被武林中人称为黑道,此等虚名暂且不论。武林中争斗厮杀,本是稀松平常,爱恨情仇,也如世俗百姓家常便饭,不然何以称为江湖?
“只是老夫斗胆一问公子,对我天火门究竟有何看法?”
旎啸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其实他心中已然明了,今晚天火门两位护法长老设宴的真正用意,无非是想探其来意,更为日后武林比武,探得些口风。
霍仆望向古叶,古叶拱手说道:“还请旎啸公子坦言相告,不必有所顾忌。即便数日之后,武台之上真刀真枪,有所损伤,那也是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