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云的劝阻声中,凌熙饮下了手中盛接的树汁。
树汁所过之血肉出现刀扎般的疼痛,凌熙痛极欲呕出树汁,却失去了浑身力气,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燕云大惊,不再停留,扶起凌熙,迅速往大部队追赶而去,留下身后无数绝望的眼睛。
约莫半刻后,远处人影摇晃,离开的众人竟然在原路返回,躺在地上的人虽然不解,但眼里还是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燕云指挥众人服下红色树汁,众人不疑有他,迅速割破身边的树皮,取得树汁服下,下一刻众人痛的在地上翻滚,还没服下树汁的人正惊疑不定,却见地上打滚的人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欢呼道:“我好了!”“我头也不晕了!”......
剩下的人大喜,迅速喝下红色树汁,待众人有了行动能力后,燕云又指挥大家拯救倒在地上的人,为他们灌入树汁,很快倒地的人也站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众人跪地感谢燕云和凌熙,燕云阻止不了,只能接受众人叩拜,然后下令继续前进。
半月后,危险而原始的山脉深处走出一队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再次翻过几座光秃秃的大山,众人终于彻底离开了山脉范围。
许多人所带食物早已吃完,在深山时便不得不吃野草树皮,勉强过活,偏偏最后几座大山却是荒山,众人只能忍着饥饿翻山。
众人下了山,看见村落,绿着眼睛冲过去找吃的,却将村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半个人以及半点存粮。
有人乐观地想着:“也许这是个荒废的村子,去城里就好了。”
凌熙看着一户人家桌子上并不厚的积灰,陷入了不解。众人忍着接继续前进,却见沿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田野里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粮食。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绝望道:“是蝗灾!”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白将军也已经饥肠辘辘,他大声呼喊着:“停下只有死路一条,往前走还能有一分生机,只要走过灾区便好了!”
众人于是手脚虚浮地继续前进。
又经过了数个村子甚至城池,皆是人去楼空,所有人都逃难去了。
众人彻底绝望,队伍中时常有人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一开始众人只能忍痛丢下同伴,后来众人看着倒下的同伴咽了咽口水。
终于当一阵肉香从一处隐秘巷子传来时,凌熙等人才发现许多人已经开始吃起了同伴的尸体,凌熙狠狠灌了一口水又趴在墙上吐了个一干二净,仿佛连喉咙也要呕出来。
燕云举着剑狠狠向沸腾的锅砍去,锅中的汤与肉瞬间滚落一地,而周围围着的人却不管不顾,在地上抢了一块肉便往嘴里塞,被滚烫的肉烫的满嘴燎泡。
燕云目眦欲裂,一剑便将一个正在吃肉的人头颅砍下,周围的人恐惧至极,却仍旧拼命往嘴里塞肉。
“别吃了,别吃了!”
燕云恨极,正欲斩向第二人,凌熙拦住了他,“燕云,住手,他们已经饿疯了,不会停下的。”
燕云怒视凌熙,“食人与禽兽何异,现在若不遏制住,过几日他们便要吃活人了!”
凌熙喃喃重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燕云扯过凌熙的衣领,怒吼:“什么办法,你说什么办法!”
凌熙颓然低下头,“我暂时还不知道。”
燕云冷笑一声,二人不欢而散。
凌熙想了许久,熬了一大锅神奇的汤分发给众人,那汤清如水,却夹杂着丝丝肉香,闻起来鲜美无比,一人只分到一小口,喝下之后却让人浑身变得舒适无比,三天之内都不会感到饥饿。
所有人大呼神奇,几乎将凌熙当做了救世主一般,唯有燕云一脸难看。
第四天,所有人再度陷入饥饿,跪到凌熙面前哀求,凌熙便又熬了一锅汤。
蝗灾范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不知过了几个三天,众人还是没走出灾区,却开始碰到其他灾民。
那些灾民见这数千人面色红润,不像挨饿的样子,纷纷哭求一口吃的。
随着遇见的灾民越来越多,凌熙的汤越熬越多。
数次之后,凌熙不得不无奈告知众人:“熬汤的原料已经用完了,路边已经出现了青草,想必灾区即将过去,只要再坚持几天便可到达中部繁华大城。”
挨过饿的人更加无法忍受饿的滋味,面前的灾民都经过恐怖的饥饿,那感觉令人发狂,令人失去理智,所有人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众人纷纷跪地祈求凌熙再煮一锅汤。
凌熙本就清瘦的身体已变得更为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能倒。听着嘈杂至极又可怜至极的哀求之声,他还是摇头拒绝了,“再忍耐几日便可。”
众人苦苦哀求无果,有的人开始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还以为是个活菩萨,原来也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既然注定饿死,还不如一开始死了算了,省得受这么多罪!”
“那么一小块肉便能拯救这么多人,你却如此残忍,眼睁睁看着众人饿死!”
似乎有人说出了了不得的话,众人纷纷追问,“什么肉?”
凌熙目光如剑,狠狠射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被凌熙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地大喊:“就是这个老头的肉啊,我看的清清楚楚,手掌那么大一小块熬成汤,便能让所有人吃饱!”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那个年轻人又害怕又得意地看着凌熙,仿佛揭穿了什么阴谋一般光荣。
过了片刻,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小声说,“不过是手掌那么大的一块肉,便能救这么多人,多划算啊......”
还有人说:“您的肉这么神奇,一定是传说中的仙人吧,仙人都是慈悲为怀的,您行行好,再割一块罢......”
“纵使我们这些大人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
见凌熙皱着眉不为所动,众人的言辞变得更为激烈,仿佛能救下这么多人,割他一人之肉天经地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