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彧眼神寡淡地看了眼另一个床铺上呼呼大睡的温汐,垂眸看向眼前的小女人,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眉头紧蹙,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云倾摇了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想到哪两个拿着铁棍追过来的人,到现在她都有些胆战心惊。
将下午发生的事和傅彦彧小声说了,男人狭长的眉皱起,眸中深思逆。
季连生接完电话走进病房,就看见了坐在病床边的年轻人,季连生欣慰地笑了笑,长辈关爱晚辈地嘱咐着:“给小姑娘都做了全身检查,幸好没什么事,今天就可以出院。”
傅彦彧点了点头,客气地回了声谢谢。
季连生摆了摆手,对云倾道:“车祸的事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你的车暂时是没办法开了,这两天去哪儿就要小傅送送。对了,你那一车东西都被傅老的警卫拖到了老宅,要是有什么急用的,就去让小傅带你去老宅取。”
“谢谢您。”云倾感激地说着。
***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傅老的勤务员张吉走进来在傅老的耳边小声说了句鼷。
傅政声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有些不舍,他抬头,眉头紧紧地皱着,淡淡瞥了眼病床边不知羞耻粘着人小姑娘秀恩爱的臭小子,老人家用力咳了咳。
“一个个都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今天都给我回老宅去。”
傅政声站起身,也不等傅彦彧回答,低头看见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僵硬的脸瞬间柔和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和蔼地问:“晚上到爷爷家去,好不好?”
阳阳小手往头发里抠了抠,有些犹豫:“妈咪也去吗?”
“……都去。”
“妈咪去我就去!”
阳阳可喜欢这个老爷爷了!
刚才他要吃糖,老爷爷立刻就叫他身边的叔叔去给他买了回来,不仅有糖,还有一大堆的甜食零嘴,不像某些人,就知道霸占妈咪!!
一颗糖都舍不得给他吃,对他一点也不好!
见老爷爷背着双手离开。
阳阳一张乖巧的小脸立刻变得凶巴巴的,气鼓鼓地瞪着床边那高大威猛的男人!见他居然又拉着妈咪的手占便宜,小家伙赶紧捣鼓着两条小短腿就奔了过去。
阳阳手脚并用地抓住被子就往床上爬,要把傅彦彧的大手拨开。
云倾见小家伙爬的辛苦,赶紧从傅彦彧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穿过小家伙的腋下就要将他抱上来,手臂还没来得及用力,只见男人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松松地就拧住小家伙的后衣领将他丢到了床上。
阳阳一脸扑到了枕头上,张大的小嘴里淬不及防地咬住了枕头。
“……你怎么能这样。”云倾皱眉,不满意他的举动。
这可是他儿子,这样抛来抛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勒到小家伙喉咙。云倾担忧地将小家伙的衣领松开,见他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地将他抱进怀里。
阳阳立刻将云倾的两手掩护在怀里,死死的抱着,大眼睛愤愤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敢怒不敢言。
小家伙心里愤愤地想着,谁说他是我爸爸,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简直是个大流氓,大色狼!还是抢妈咪的大坏蛋!
傅彦彧眯了眯眼,视线凉凉地从小家伙面上划过,完全不理会他的挑衅。
片刻后,只见另一个病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偷偷钻出被子朝这边看过来,傅彦彧瞥见,冷冷地皱了皱眉,问:“郁邵东呢?你和他一起来的?”
温汐赶紧停止了自己的小动作,她之所以装睡就是不想面对他们这些半熟人……
本来以为房间里这么安静,应该都走了,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她从郁家离开的时候,傅彦彧还没有回首都,她从未见到过他,不知道他是傅家人,更不知道他是郁邵东的堂弟,以前为云倾抱不平时说的那些狠话,现在因为郁邵东的关系,多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心里便生出了几分尴尬。
温汐也不好躲了,慢慢吞吞地挪出被子,拨了拨一团乱的短发,有些拘谨地回道:“他的腿脚有些不方便,就没有过来。”
听了温汐的回答,傅彦彧也不再多问,男人一回头就对上阳阳悲愤的目光。
想到这老男人,调戏完妈咪,又调戏温汐干妈!他心里已经非常不爽了!
想到那个怪脾气的张叔叔一个劲地说着什么爸爸,他就很不开心!现在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又来抢最疼爱自己的两个人,阳阳是怎么看怎么想把他赶走!
由于季连生和傅老都离开了,病房里就剩下三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
傅彦彧走了出去,亲自去办理出院手续。
见病房里终于就剩下自己了,阳阳面色也恢复了乖巧可爱。
小家伙看着温汐,见她脸上和妈咪一样也涂了药水,立刻关心地从云倾的床上爬下去,跑到温汐身边,嗓音催生生地问着:“干妈,你怎么也受伤了?”
温汐呜呜地假哭两声,捂着额头,逗弄着小家伙:“干妈头疼,阳阳快给干妈呼呼。”
此时,阳阳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天使,垫着小脚尖,乖乖地趴在温汐的脑袋旁边呼呼吹起。
温汐看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伸手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吧唧就亲了两口。
房门再次打开。
云倾以为是傅彦彧回来了,就没有回头去看,待察觉到身后陌生的气息,云倾迅速地回头,目光错愕地看着正手捧鲜花走进来的顾流笙。
“你怎么……”看着顾流笙将手中的百合花递过来,云倾抿了抿唇,没有继续问,有些腼腆地接过花来。
“头两天发生点事来医院看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缘?”顾流笙一双黑眸笑成一泓明月,闪闪发光,溢着星辉。
一向温文尔雅的顾流笙说出调戏的话,云倾有些适应无能,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花丛左手换到了右手边。
昨天晚上见着顾流笙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见他半个胳膊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云倾将花放在一边,关心地看着顾流笙受伤的手臂,疑惑地问道:“顾总怎么受伤了?手臂怎么了?”
顾流笙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缕幽光,他盯着云倾看了一秒,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和你一样,被不长眼的人撞了。”
“有没有抓到肇事者?”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云倾想起来依旧后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全身除了那一辆车恐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她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也不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更害怕以后突然从哪个角落再次窜出来……
想到顾流笙这种有钱的老板,恐怕盯着他的人更多,心里关切地补充一句:“这些人还是要送去警察局好好蹲两天,否则不长记性,出来还会继续做坏事。”
“那是一定的。”顾流笙眉开眼笑地应着。
房门被推开,云倾越过顾流笙,看向那慢慢走进的男人。
傅彦彧手里拿着药,男人面色黑如锅底,随着傅彦彧一步步地走进,顾流笙感受到身后的低气压冷嗖嗖地落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恼,嘴角噙着笑,只盯着云倾。
在身后那人要越过自己走到床边的时候,顾流笙突然快走进步,弯下腰面对云倾,手臂越过云倾,将她放在另一边的花拿起来。
在傅彦彧的角度看来,顾流笙的动作无疑是当着他的面将云倾抱在怀里,男人憋在心底的怒气不可抑制地喷发出来,挥拳就将顾流笙俯在云倾身上的身体扯开。
男人的力气很大,云倾还没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就见傅彦彧手臂用力一挥,顾流笙那绑在手臂上的绷带就被撞开,只见他脸上表情扭曲,一手撑着墙壁,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见顾流笙疼痛的直冒冷汗的样子,云倾吓了一跳,赶紧掀开被子就要走过去看看。
傅彦彧见她的动作,冷冷地蹙起眉头,一把拽住云倾要跑过去的手臂,将她按在床上,嗓音低沉而不容拒绝:“不准过去!”
“你!”
此时,云倾有些气恼,想到他莽撞的行为,不知道顾流笙的手伤是不是更严重了……
她心里非常愧疚,就像自家的孩子做了错事,孩子可以不道歉不赔礼,可是作为长辈的却不得不低头。
她不知道傅彦彧怎么突然发了脾气,几年没见,他的脾气似乎变得有些古怪,她现在没心情去研究他的心思。顾流笙是她的客户,在生活中也算是她的半个朋友。她不可能让傅彦彧给别人道歉,可是,自己却不能置之不理。
云倾气恼地迎上傅彦彧危险的视线,伸手扭开他禁锢自己的手指,躲开他抓过来的手,直奔到顾流笙身边,有些担忧地扶住他的手臂
“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看医生?”看着顾流笙青灰的面色,云倾急切地问着。
顾流笙紧紧地托住受伤的手臂,额头上流下一丝丝冷汗,云倾看了也不再多问,直接掺着他的手,一瘸一跛地就朝外走去。
对上顾流笙的视线,傅彦彧眼睛眯了眯,他双手抄在口袋里,倨傲地抬着下巴,冷眼看着云倾的动作,没有再上前一步。
他身后两个看戏的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见妈咪就要走出病房,阳阳赶紧从温汐的床上跳下来,噼噼啪啪地踩着小皮鞋就跑到云倾脚边。拽住她的裤腿,仰着小脑袋,皱着一张小脸,特别单纯严肃地问着:“妈咪,你要去哪里?医生说了,你的腿受伤了,不能随便走动的,你怎么都不听话了?”
“乖,妈咪送叔叔去看了医生就回来,你去……干妈身边。”云倾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极力忽视背后那道锐利的视线。
“可是,叔叔为什么要你送呢?叔叔可以自己走啊?”
小家伙说完,还特意瞪着溜圆的眼睛扫了扫顾流笙活动正常的腿,一脸‘你的腿是好的,还欺负我妈咪!’。
顾流笙目光幽沉地落在眼前小不点的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看不出情绪地低笑一声,对云倾说:“我都忘了你也受伤了,快去休息吧,我自己去看医生好了。”
“那怎么行!我不要紧的,我送你过去。”
傅彦彧那一挥,云倾揪在心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心里担忧。
“听话,医务室很近的,我走几步就到了。”说完,顾流笙脸上含笑,低头扫了眼云倾因为受伤而微弯的腿,语气亲昵几分,特意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要是严重了,岂不是让我更愧疚了。”
阳阳一直仰头看着,瞧见顾流笙的动作,紧紧地蹙了蹙小眉头,抓住云倾裤腿的手就用力地拽了拽。
云倾赶紧伸手拽住他的小手,这可是医院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可经不起小家伙这么用力地拽。
这么匆匆地一动,就没有听见顾流笙的话。
她抬头看着顾流笙,也不再固执地坚持:“真的不用?”
顾流笙笑着摇了摇头,在云倾惊愣的目光中,伸手将她飘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拨弄到耳后,他自然地放下手,目光笔直地对上傅彦彧紧绷的面色,勾起唇角,挑衅地笑了笑。
傅彦彧冷冷地看着他的举动。
见云倾在小家伙的带领下回到床边,男人没有多说一句话,连目光都吝啬给予,将手中的药丢在床头柜上,迈开长腿就出了病房。
“……”
“……”
“……”
“嘭”地一声药盒撞击床头玻璃的声响,三个人同时惊吓地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
“……他是不是生气了?”温汐有些不确定地问着云倾。
毕竟刚才发生的事,她都看见了,的确是傅彦彧动手在先。可是在她看来,顾流笙也不是省油的灯。
顾流笙出现在病房的那一刻,她就从他眼中看出了他对云倾的想法,如同猎人看着猎物一般,眼神锋利而执着。也不知道这傻丫头知不知道顾流笙的想法,若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着情敌走了,她肯定要气的三魂出魄,七窍流血!
所以,对傅彦彧的做法,她个人是持赞成态度的。
云倾抿了抿唇,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睛飘到一旁的药袋上,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有本事别回来!”这要妈咪就是他一个人的!
被吓了一跳的阳阳,抚着小胸脯,气哼哼地回着温汐的话。
温汐瞅着小家伙也是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样子,想到这一家三口以后的生活,偷偷地笑了。
***
医务室里。
刚给顾流笙包扎的医生皱着眉头警告:“不是说了不能剧烈运动吗?你还想不想要这只手了!”
顾流笙挑眉看着自己那被扭伤的手臂,现在已经有些扭伤的青紫痕迹,在医生的复位包扎下,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想到刚才傅彦彧铁青的脸,他心里便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痛快,这是一种打败对手的兴奋,是多日郁结于心的大仇得报!
当然这些都是小伎俩,不过他不在乎。
想到傅彦彧在他的生活中时不时地插上一脚,夺了他喜欢的女人,还想夺走属于他的财富?!地位?!
他让他不好过,他就要让他更不好过!
再次包扎好,在医生的嘱咐下,顾流笙嘴角含着笑拉开医务室大门,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窗口站着一个人西装笔挺的人,背对着医务室的门口,晕黄的灯光中,顾流笙看见他将手中的烟火按灭。
那人回过头来,顾流笙眼神锐利地眯起,毫不掩饰地对峙。
傅彦彧微微抬了抬眼帘,将手中熄灭的烟头精准地投向一边的垃圾桶,迈开长腿就朝顾流笙走过来。男人身上气势强烈,个头比顾流笙高出一两公分,远远地看去却像是高出半个头一般。
傅彦彧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眼神沉寂地看着顾流笙,话说的很慢,却字字疏冷而锐利:“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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