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处理伤口十分熟练,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上好了药。
张泽对不远处的蓝臻道:“蓝臻,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升火。”
“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蓝臻有在野外宿营的经验。
只是,他们这次的运气一般,附近没有遮风避雨的山洞。
“走吧。”蓝臻在前面带路,张泽将男子背在了身上。
“这里勉强能避些风。”蓝臻有些尴尬,他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能避风的地方,不得已只能到树林里。
树林里有树木遮挡着好歹没那么冷,“没事,不过是将就一晚,今晚我们轮流守夜,我守下半夜,你守上半夜。”
“嗯。”
张泽用酒坛烧了些热水,用树叶喂了点水给男人。
张泽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蓝臻,你注意点他,他今夜没准会发热。”
“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会儿。”蓝臻坐在男人身侧,添着木柴,张泽闭上眼浅眠一会儿。
夜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呼呼地风声,蓝臻百无聊赖,借着火光端详起受伤男子的容貌。
男子脸上有些许擦伤,面容白皙,不像是吃过大苦的人。
蓝臻起身查看男人的手,发现男人食指和中指处有一层薄茧,这层茧很薄,不似习武之人那般厚。
干活之人就更不像了,莫非这人是一个读书人?
蓝臻不确定,毕竟只单看部分,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蓝臻,你睡会儿,剩下的交给我。”
蓝臻摇头,“我还不困,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不用,明日还有不少事要做,这人身份不明,我们要养精蓄锐。”
蓝臻没再反驳,酝酿睡意,不一会儿就去会周公了。
“咳咳。”
张泽挑眉,看向了男人那边,男人睁开了眼,“……你是谁?这里是哪?”
“在下王平安,这里是金嘉城外的树林里,今日白日我和我兄弟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你。”
张晋目光直直地盯着张泽的眼睛,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你我素昧蒙面,你们为何要帮我?”
“诚如我刚才所说,我们动了恻隐之心,就救下了你。”
张晋却并没有因此信了张泽的话,逼问道:“是吗?我观你的面容、谈吐不像是一个普通百姓,你到底是何人,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呵呵,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位兄台你有些不识好歹了。
在下刚告诉了兄台我的名讳,兄台却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讳,反而转头指责我这个有善心的人。”
张晋被张泽这一番抢白,脸上染上了一丝羞愧。
“在下张晋,多谢王兄弟救了我一命。”这句话,张晋说的心不甘情不愿。
“张晋,你身上有许多处受了伤,尤其是腹部,肋骨都差点儿断了,你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不然我给你上的药就都要白费了。”
“多谢,你们为何要救我?我不信你们到金嘉城前没听说过吴粱的名声。”
“听过,有不少人都和我们兄弟说过,说吴粱仗势欺人,仗着有一个手握实权的知府亲爹,在金嘉城为非作歹,金嘉城就没有一个人不怕他的。”
张晋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张泽,“既然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今日得罪了吴粱,你们为何要出手相助?”
“因为我们兄弟俩不是金嘉府人士,并不怕他,也不受他驱使。”
张晋直言道:“我得罪了吴粱,你们最好和我划分距离,不然我怕吴粱会迁怒你们。”
“你和吴粱有旧怨?”
“嗯,不共戴天之仇,不是他死就是我忘,可惜上天不眷顾我,不然今日吴粱的小命就没了。”张晋自嘲一笑。
“你怎么得罪了他,今日你只不过是不小心拦了一下路,吴粱都没有出面说什么。”
“不是今日之事,我和吴粱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他仗着自己是知府的亲儿子,不把所有人放在眼底,就因为我和他同在一个书院读书,我得了夫子的夸赞,他就记恨上我了。
他想出的法子太阴狠了,我下场考试前,他吩咐随从,在我喝的茶不出意外,水里加了巴豆,我腹痛难忍……那次的考试我连秀才都没取中。
就在我以为就此结束了,结果待我下次下场时,吴粱买通了一个学子,他在我的考篮里放了小抄,我一无所知,被衙役抓了一个正着。
认证物证都在,我百口莫辩,被官府明令禁止,三年不得来参加院试。”
张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个读书人最渴望的就是能够一句高中,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然而,张晋事与愿违,他中了吴粱的奸计,落了现在的下场,定好的亲事,被退,爹娘哥嫂直言:日后不用再去书院,回来老实跟着几个哥哥种地。
张晋哪里能接受,他读了十来年书,连人头都没有混出来,如何能这般灰溜溜地离开。
下定了决心的张晋选择亲手去宰了吴粱那厮,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机会。
吴粱身边除了明面上的奴仆外,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保护吴粱。
张晋见吴粱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就被吴粱身边的刁奴打了。
“你一人人单力薄怎么可能是吴粱的对手,你不会是一时想不开,想要用这种方法寻死吧?”张泽上下打量着张晋,满脸不认同。
“……不,我并没有,今日之事是一个意外,我没那么傻,别说我就是再来几个人也是于事无补。
今日不知怎么的,那么巧就碰到了过路的吴粱,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张晋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是冲动的人,今日之事确实是个意外,他还没收集足够的证据,怎么可能去送死。
“如此说来,我和我兄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们?”张泽语气轻快道。
张晋一时有些结巴,对面的人怎么这么市侩,“啊?我,这,我还没想好,你容我想一想。”
“现在离天亮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