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黄文斌这边一共准备了13门木炮,火药也配备充足了,只是火油,还稍有不足,只能胡乱用些其他油料润滑了。
因为准备以王涛为主,所以王涛带走了7门,吴海军6门,数百人扛着这些沉重的木炮,翻山越岭,总算安放在了王涛和吴海军指定的位置。
不出那个姚佐吏所料,吴海军率先发起了攻击,6门木炮被推到护城河边,沿护城河分2排摆开,距离完全在重箭之外。
“开炮”,硝烟弥漫,巨大的石弹一下把城墙中部打了个洞,不过这个位置对攻城没什么用,既没损伤到城门,也没炸开城脚,更别说打开缺口了。
吴海军从千里镜中看到这种情况,摇了摇头,这么近,瞄准的还是这么差,这打上去有什么用呢,可惜,浪费了一门炮。
不过,城墙上的人却马上慌乱起来了,开始看到这些巨大的木筒,城上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贼寇干什么呢,城上的衙役官兵和青壮都是一头雾水。
但随着木炮炸响,城墙震动,砖石横飞,城上的人顿时个个目瞪口呆,“妖人施法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这些人中有些听姚佐吏说过山中妖人的事,顿时魂飞魄散,随着这一声喊,正面城墙上顿时慌作一团,眼见没人有心守城了。
吴海军放下千里镜,大喝一声“全体架桥,过河”,随即抽出长剑,直指城门。
从乾宁召回,已被临时任命为副千户的阿麦,肩扛木板,带头跳下护城河,顿时3个百户队都扛着木板和大盾下了河。
城墙上的慌乱一会就被止住了,一个老兵百户见多识广,听西征将士说过这种所谓的大炮,威力并不大,而且很费材料,还老是炸膛,所以,大喊一声“不过是些木制的大型碗口铳,怕个毛啊,没多大威力,打不了2炮就得炸膛,不要慌乱,马上向护城河里的贼寇放箭”。
话未说完,“轰”的又是一炮,这一炮稍微有点准度,炸在城门脚下,但是对重达数千斤的铁门没什么威胁,只是把城门震得晃了几晃,同时碎石硝烟腾空而起,城上放箭的人的视线被暂时阻挡了。
视线不好,城墙被炸得晃动不已,一些人又开始慌乱起来,只能匆匆胡乱向下放箭,大部分箭支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吴海军拿起千里镜,还是直摇头,城门这么厚实,根本不是几发石弹能炸开的,他是想打到城墙根上,直接炸开一个豁口,这样,就能直接杀进去了。
听到正面的炮声,王涛也马上吩咐“该我们了,周威,开炮”,“轰”的一声,石弹越过护城河,直接打在城墙边上,除了激起尘土碎石,什么也没打着。
原来,王涛的侧面跟吴海军面对的正面不同,是有山崖的,炮若想打远打准,就要弄到山上去,但是周威等人认为,这炮太重,而且射程比重箭远得多,没必要多费人力物力和时间往山上运。
王涛也不太清楚攻城怎么打,炮该怎么用,又怕时间来不及,就同意了周威等人的意见,没有把炮架到山上,而是跟吴海军一样,把炮沿护城河摆开;
但是,这侧面不比正面,护城河虽然宽度一样,但跟城墙的距离比正面要远近3丈,因此,吴海军的炮越过护城河,能直接打穿城墙或炸到城门,王涛的炮就只能打到城墙边上。
见到这种情况,王涛肠子都悔青了,但眼下不是自我批评的时候,他回头大喊了一声“阿土,马上带2个百户队,扛3门炮到山崖上去,黄议政会告诉你们放在哪里”。
黄文斌也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也摇了摇头,他也看出来,这木炮在侧翼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只能搬到山崖上去,只能说王涛有点官僚了,事先没来亲自查看这边的距离,想当然的认为跟吴海军那边是一样的,结果,现在反倒被动了。
他马上接过来说道“跟我走,我这里还有几个工匠,也可以帮忙一起把火药、石弹抬上去”,王涛点了点头,还没开口;
黄文斌又说道“阿涛,你应该想办法渡2个百户队过去,城墙一炸开,马上就能从缺口冲进去,你的人都离这么远,城墙打开了,也不能第一时间冲进去,人家马上就可以找人封堵缺口”。
这话给王涛提了个醒,他猛然想到,在带兵往儋州过来时,张文灿曾建议利用夜暗,先偷渡点人过去,一旦开始火炮攻击,这些人可以马上冲进城,如果火炮攻不了,这些人也可以带着大盾最大限度掩护后续渡河部队,尽量减少伤亡。
但是,当时王涛没有听进去,他认为,火炮攻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有了炮,渡河根本不是问题,何况这护城河不知道有多深,夜暗渡河,说不定还没见到敌人,自己人就得损失大半,这还是在没有任何敌人在夜晚有反应的情况下。
现在,他忽然发觉自己很愚蠢,一切跟想象的并不一样,唉,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真正的战争是怎么回事,思想里,还存在许多纸上谈兵的东西,这一仗打完,要好好的总结,从战争中学习战争。
王涛不知道的是,后来,他终于成长为这时空里的一代名将,若干年后,还跟这时空这时代的“战神”伯颜,上演了一出巅峰对决的佳话,当然,这是后话了。
“谢谢你,老黄”王涛收回思绪,见黄文斌已经要带人上山,连忙说道“你那边开第一炮,我就命令部队,趁着炮火渡河”。
吴海军又拿起千里镜,看到敌方已经稳定下来了,他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一旦敌方不再恐惧这大炮,想打开儋州,门都没有。
事实也是如此,就在敌人情绪稳定的这会,城头上箭如飞蝗,他渡河的部队已经伤亡了2、30人,连带队的阿麦都负了伤,敌人毛都还没碰到,自己就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
他恼怒的命令道“妈的,再开炮”,“轰”的一声,吴海军从千里镜里看到,这一炮又没打准地方,打到铁城门上,刮掉了一层皮而已,城墙倒是又晃了2下,上面的人又开始慌乱起来了。
但这慌乱只是暂时的,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军官的身影,正是那个副千户。
“几门大点的碗口铳而已,还是木制的,至于这么慌张吗”副千户带着几个亲兵走上城头,手里提着两颗人头,“不要管这些没用的碗口铳,伤不到我们,谁要再敢惊慌失措,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
说完,把两颗人头扔向众人,几名亲兵也踢了踢刚砍下的几颗人头,其中就有刚才大喊什么“妖人施法了”的一名衙役。
随着“轰”的一声,城墙晃了几晃,正是吴海军又下令开的一炮,也就是打在铁门上的那发,副千户纹丝不动,亲兵们站立身后,犹如一排雕塑一般,毫不动摇。
其他的人虽然有几个又开始慌乱起来,但是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敢造次,果然,城墙晃了两下后便没了下文,“本将说过,几门木制的碗口铳而已,根本无奈我何”。
吴海军愤怒已极,这他妈打的什么炮,他放下千里镜,跑到第二排木炮那里,“都滚开,打的什么炮啊,他妈的起码的瞄准都不会”这位前世科班出身的老研究生破口大骂道。
他伸出三个指头,大概量了下距离和标高,准备亲自开炮炸开城墙,但刚才从千里镜中看到的一幕让他很是恼火,这军官什么来头,居然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又拿起千里镜看了看,想了想,吩咐道“来几个人,把炮口调高,老子要对城头开炮”。
他又伸出3根指头,大概量了下标高,随即让人把炮口调高转向,对着城头开了一炮,这一炮,吴海军可以肯定能打上垛口,至于能不能炸死那狗日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副千户见吴海军等人没了动作,哈哈大笑道“哈哈,贼寇攻城无效,贼首估计已经遁逃了,各位都辛苦了,把这些水里的,还有几个上岸的,都给我统统射死”。
副千户一边说一边向着垛口走来,向守城的兵士衙役和青壮拱手,亲兵们则从筐中给大家发放吃食,忽然,又是一声“轰”。
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把一个垛口炸得粉碎,石弹也被炸缺了,但势头不减,被垛口挡了一下后斜着飞了出去,副千户还没反应过来,石弹已到眼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副千户的上半身带出了一丈开外,下半身还在一个垛口旁边。
守城的兵卒也被这一炮炸的血肉横飞,像是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全部呆傻在那里。
吴海军从千里镜里看到了这种情况,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
“快跑啊,妖人施法了,千户完了,百户也重伤了,大家快逃命啊”不知道是谁率先从暂停键中醒过来,大喊大叫起来。
“再上2个百人队,准备破城”吴海军冷冷的命令道,接着又走到下一门炮前,这一炮,一定要轰开城门,不过,他也有点疑惑,王涛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轰”的一声,山崖上终于开炮了,是黄文斌亲自指挥的,石弹从高往低,借着势头直接把侧面城门打开了一个大洞,而且离地面只有不到1米高,可说是恰到好处。
王涛从千里镜中看到炸开的缺口,连连点头,他也看到了城墙上的慌乱情况,大喊一声“周威,马上带队渡河,就是现在”。
侧面城墙本就没有正面那么高,而且厚度很薄,守城的兵卒衙役和青壮不到正面的一半,也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在这指挥,只这一炮,马上就惊慌失措起来,已经有人溜下了城头。
不过,等到周威带队冲到洞口,这边的敌人已经稳住了,箭支、檑木炮石、金汁只管往城下招呼,尤其是刚刚那个洞口,简直没法靠近。
再来一炮啊,老黄,王涛心急如焚,看到部队不断伤亡,他甚至有了直接跑到山上,亲自开炮的冲动。
“轰”又是一声巨响,侧翼城墙又被开了个大洞,而且这洞口刚好打在2个垛口中间,纷飞的碎石把守城的人扫倒了一大片,洞口又是空心的,城墙上的护道顿时一下陷了一节下去。
“快逃命啊,妖人施法了”侧面城墙上刚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兵卒衙役中,忽然有人像回过神来一样,大喊了一声,顿时,剩下的人全部作鸟兽散,周威趁机带队砸开下面那个洞口,鱼贯而入。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跑的满脸是汗的赶到王涛身后“禀千户,黄议政他...”,王涛猛地回头“老黄...不,黄议政怎么了”,亲兵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你去看看吧,千户”,“曼成,你来代我指挥,我到山上去看看”王涛跟张文灿说了一声,转身骑马向山上奔去。
“城破了,贼人来了,快逃命啊”满大街都是奔跑的人群,其实,这时,如果能稳定,城还未必会破,毕竟,吴海军的大队还被挡在正面,王涛这边,周威也只带了少数人攻了进来,大队仍在渡河。
但是,知州衙门已经慌成了一锅粥,知州带头逃命,他把自己多年搜刮的金银财宝全部包好,紧紧缠在身上,甚至连裤裆里都缠了一包金银。
他随即带上几个亲随和护卫,骑上马没命的向南城门奔逃,“大人,主母她们...”一个亲随嗫嚅道,“不要管她们,只要你们护送本官出城,本官个个重赏,决不食言”。
不远的后面,一队小脚女人大哭着在追赶“老爷、老爷,别丢下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