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宋氏,你可知错。”
坐在上首打扮雍容富态的赵老夫人绷着那张刻薄的老脸,斜着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媳妇。
宋知婉没有跪下,而是一脸平静的询问,“敢问婆母,儿媳何错之有。”
“放肆,你这忤逆不孝的东西。”
“入我赵家门三载有余,却连个蛋都没生一个,你有何颜面霸占着我儿的正妻之位。”
“你这恶妇是要害我赵家断子绝孙吗?”
“你不能生,我赵家宽厚,从未苛待过你,可你没有丝毫世家大妇的半点胸襟。”
“你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你这种恶妇不配为我赵家妇。”
“今天给你两条路,要么和离,要么家法伺候,再到祠堂外跪三天,好好给列祖列宗赔罪,然后把老身挑的那几个身家清白的姑娘都给开脸分院子。”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自以为拿捏住儿媳的老太太腰板挺直,眼神更加轻蔑,等着儿媳服软。
当然,为了更好的拿捏儿媳,她还特意准备好和离书拍在了桌子上。
只等着宋知婉跟她低眉顺眼的道歉。
宋知婉秀眉微蹙,看着老太太那张刻薄的脸,心里一阵恶心,三年了,是时候结束了,此时的她压根不想多说一句话,直接随了她的意,嗓音轻柔却坚定道,“我选和离。”
并拿着和离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和离书是真的,还是陛下亲笔所写。
之所以能有这和离书,也是因为赵柏曾经为陛下挡过刀,救驾之功换了一块免死金牌,跟官路顺遂。
前几天江南水患死伤众多,再加上其他一些隐秘的事情,赵柏必须亲自前往。
趁着这个机会,赵老夫人差点儿把儿子的书房翻过来,才找到这一块免死金牌,穿着诰命服,跑到皇上那装模作样跪了一个时辰晕倒后换了他亲手所写的和离书。
皇上虽然不想管臣子的家务事,可架不住人家用免死金牌来换啊,一张轻飘飘的和离书就能把给出去的免死金牌收回来,这种赚大了的好事,皇上自然开开心心的应了。
这份和离书只要宋知婉答应并签了字就会立刻生效,因为是御赐和离,一旦生效绝对板上钉钉,就算是赵柏回来了,也无力回天。
如果她不答应,赵老夫人可以把和离书收起来以后随时用。
在赵老夫人看来,这份和离书怎么看都对自己有利。
她丝毫不担心宋知婉会反抗,毕竟自己的儿子可是丞相,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前途更加不可估量。
最重要的是自己家占理,谁家媳妇儿进门三年还不生孩子,自己不生还不自觉懂事的给夫君张罗着纳妾。
也就自家宽容,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也心善,要是搁到其他规矩严的人家,早就把她给休了。
宋知婉一个没了父母的没落侯府嫡女合该伏低做小。
听到宋知婉开口,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行了,既然你……”
突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宋知婉说的居然是和离,她一个没了父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和离。
她肯定是虚张声势的,她肯定不敢,离了自家,离了自己儿子,她怎么活?这世道对女人苛刻,虽然早些年律法规定女人和离后可以再嫁。
事实情况是男人和离之后再娶一门媳妇不是什么难事,女人想要在家比那臭了的猪肉还难卖。
因此很多女人哪怕是忍了一肚子苦水,也会继续忍,忍到婆婆升天了,她自个儿当家做主了,才会真正的挺直腰板。
有些实在忍不下去的女人在和离之后也抵不过世俗的流言,再加上家人的逼迫,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赵老夫人有些慌乱的心微微镇定,“宋氏,你可要想好了,今儿个你出了赵家的门,以后想要再进,那就是贱妾。”
“这些年我赵家对你仁至义尽,你却不识好歹,你生不了孩子,老身这做婆婆的何曾怨过你半句,更是花着大笔的银子,到处搭人情给你搜罗生子补药,可你倒好,偷偷摸摸的全都倒了。”
“你不只糟蹋了老身的一番心意,你更对不起我儿对你的一片痴心。”
“宋氏,你刚才的话老身就当你昏了脑袋癔症了胡言乱语。”
“现在你磕三个头,到外面跪两个时辰反省,老身就不与你计较。”
宋知婉没搭理连续放屁的老太太,让贴身丫鬟琥珀准备好笔墨,飞快的写好自己的名字。
吹了吹墨迹,她如释重负。
三年前,自己被赵柏那张脸迷惑了,脑抽的带着十里红妆嫁给寒门状元的他。
成亲一年,父亲母亲相继病逝,家里也有嫡长兄当家做主,可惜长兄资质平平,在仕途上毫无建树,只守着宁安候这个爵位过日子。
值得欣慰的是,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是个十足的宠妹狂魔,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百依百顺。
丈夫赵柏意外救了圣上,再加上他聪明能干圣上有意提拔,仕途一帆风顺,短短几年竟做到了丞相之位。
随着夫君的官职越来越高,一开始就有些看不上自己的婆婆慢慢的露出了真面目。
尤其是自己父母走后认为自己没了靠山更是原形毕露。
刚成亲第1年,她跟夫君生活勉强算和谐。
随着夫君越来越忙,再加上他心疼自己半夜经常被打扰,休息不好没精神,于是夜宿书房的几率越来越高。
后来这老太太的骚操作就来了,每次只要夫君跟自己待一个屋子,她立马就会病魔上身,不是头疼就是腿疼,不是腰疼就是屁股疼,总之这几年把该得的病都得了一遍。
每次在熄灯之前都会派丫鬟婆子过来把儿子叫走。
因为家道中落年轻守寡,她吃了不少苦头,才把一双儿女拉扯长大,因此赵柏异常孝顺。
每次只要母亲的丫鬟着急忙慌的来喊人,他必定立马着急忙慌的去侍奉。
老太太对自己很心狠,每次装病或多或少都会在自己身上弄点痕迹,不会让儿子看出装病的端倪。
因此在赵柏眼里他的母亲就是体弱多病恶疾缠身,命不久矣的老太太。
时时刻刻忧心着,只要听说哪里有好大夫,他一点定立马请回家给老娘看。
大夫们也是人精,自然知道老太太没病,又怕祸从口出,每次都是要好好养着不能生气。
赵柏对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更加上心。
赵老夫人见一向还算听话的儿媳居然无视自己,还签了和离书。
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宋氏,既然你已经签了和离书,那就尽快搬出去,你要是个要脸的,以后就别再缠着我儿子,免得我儿的新夫人误会。”
宋知婉随意的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水淡淡道,“赵老夫人,我为什么没生孩子,你不清楚吗?”
“他进我房间跟上香似的,除了初一十五能安安稳稳的躺一会儿”
“其他时候,但凡他跟我同房,你保管把人叫走,知道的,觉得你们母子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母子俩有什么不伦之情呢。”
“更不凑巧的是,每月十五刚好是我的月事,凑巧的是,这些年您这看着身强力壮,实际体弱多病的体格子从来都没有在十五生过病。”
“就这种情况,我要真的三年抱俩,他们叫你一声奶,你还应的下去吗?”
赵老夫人被宋知婉这一番话怼得老脸通红,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哆嗦着手,指着宋知婉,翻着白眼准备晕过去。
宋知婉早就知道她会来这招,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语气轻描淡写道,“赵老夫人,你的儿子不在,你表演了也没人看,现在我跟赵大人已经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这座宅子是我的陪嫁,所以,该搬出去的,是你们。”
“赵老夫人,请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