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璟没进门就听见屋里的动静,掀开帘子就见母亲脸色铁青,而妻子屈膝身子有些不稳。
几步上前搀扶着妻子站好,给母亲行了一礼才关切道,“母亲这是因何动气?”
平阳侯夫人绷着脸没好气的看着儿子明晃晃的护妻,嗓音更加冷硬,“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妻子今天去哪了。”
沐竹安眼神淡漠的看着薛璟,语气平静道,“今日带安哥儿去婉婉那坐坐。”
薛璟见妻子这般冷淡,眼里迅速划过一抹黯然。
妻子去了宋知婉那的事自己知道,他与萧长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对于萧长风痴恋宋知婉的事情心里门清,哪怕并不看好,他也默默支持。
妻子跟宋知婉在闺中时就感情好,他也清楚。
此时母亲为了这点小事给妻子难堪,他暗叹了口气,“母亲,夫人与宋知婉自小私交甚好,夫人不过是去坐坐而已,并无不妥。”
“夫人是儿子的妻,您若是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罚她,属实过了。”
平阳侯夫人眼睛微眯,她知道儿子看重儿媳,儿子已经开口,自己在不依不饶的罚,肯定会让他自己心生芥蒂,如果为了一个外人让儿子跟自己离心,确实不值当。
想到这她面色稍缓,却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而是严厉的看着沐竹安,“我希望往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想它是否会有损薛家颜面。”
沐竹安平静的再次屈膝行了一礼,“儿媳多谢婆母教导。”
平阳侯夫人见沐竹安态度不错,也就点到为止。
揉着太阳穴疲惫道,“冯氏有了身子,你费心多照看一下。”
“璟儿,你也多上点心,到底是为薛家开枝散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沐竹安身子一僵,随即淡淡应下。
“儿媳知了,自会悉心照看。”
“母亲好生歇息,儿媳先退下了。”
薛璟瞪着眼睛嘴唇颤抖眼睁睁的看着沐竹安脊背挺直目不斜视的离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扶额闭目的母亲,脑子嗡嗡作响,一股难言的愤怒自心口散开。
“母亲,冯氏用了补药。”
平阳侯夫人淡淡的睨了眼儿子,“你膝下子嗣单薄,沐氏只诞下一子便再无动静,你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一个个孩子跟萝卜似的往出蹦,母亲也是担心啊。”
“璟儿,身为嫡子,你要以家族为重,子嗣为重,沐氏生不了,有的是人生。”
薛璟死死的捏着拳头,“母亲,您不该自作主张。”
平阳侯夫人冷哼,“璟儿,你太纵着她了。”
薛璟内心无力,面对母亲他有种无法沟通的挫败。
脸色不好的匆匆告辞,追着沐竹安的背影而去。
穿过花园,转过走廊,老远就看到妻子的背影。
他大步走上前,脸色有些不好的拉着沐竹安的手。
“夫人。”
沐竹安嘴角勾着浅笑,平静的看着气息不稳的男人,用帕子压了压男人额头的薄汗,“爷有何事慢慢说,妾听着。”
薛璟看着温柔的妻子,薄唇微张,喉咙堵着一团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知道妻子变了,妻子的眼里没了最初成亲时的情意,如今有的只是夫妻之间的客气。
问题出在哪里,他心里知道,也知道妻子的性子,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沐竹安轻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爷放心,冯姨娘那里妾会妥善安排。”
“恭喜爷喜得麟儿。”
薛璟嗓音暗哑,嘴唇嗫嚅,“竹安,你别气。”
在外面向来巧舌如簧的男人此时如同锯了嘴的闷葫芦,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说出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沐竹安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的嗓音依旧不紧不慢,“爷说笑了,爷能子嗣满堂,妾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冯姨娘有了身子,定是希望夫君多陪陪,爷这些日子多去她那坐坐,好让她安心。”
薛璟面色难看,“竹安,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沐竹安用帕子掩了掩唇角,“爷这又是说胡话了。”
“母亲多次告诫妾要有容人之心,婆母的教诲妾时时刻刻谨记,不敢有半刻松懈。”
薛璟心里更加难受,妻子只在成亲时偶尔会表露小女儿心态,后来再也没有过,
他固执的拉着沐竹安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沐竹安的眼睛,紧绷着身体咬牙道,“你的心里可还有我。”
沐竹安眸子清亮,想都不想的就回答,“爷是妾的夫,妾自然以夫为天。”
薛璟悬着的心沉到了底子。
面对妻子的冷淡,他只余苦笑,“你果然是跟宋知婉能相交的啊。”
沐竹安微微蹙眉,跟着薛璟一起回了院子。
薛璟一直粘在沐竹安跟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沐竹安安静的看账本,处理琐事。
如今平阳侯府是由婆母当家做主。
她只管着自己的小院子,平时就是打理自己的嫁妆以及薛璟的一些私产,不忙也不闲。
夫妻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因为某些原因,薛璟原先也是闲着,这些日子跟着萧长风在军营领了差事倒是忙了起来。
今日也是沐休才出门找萧长风玩,就听人禀报了家里的事,匆匆跑回家 结果妻子根本不需要自己。
挫败的叹了口气随手拿着一本游记看了起来。
夫妻俩就这么安静的同处一室,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突然,院子里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哭喊声。
这声音尖细刺耳,没有丝毫规矩可言。
“世子爷,姨娘身子不适,请您去看看。”
沐竹安眼里闪过冷意,她自觉这些年对妾室够宽容,现在看来还真是人心不足,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薛璟更是狠狠皱了眉头,这声音他也熟,是冯姨娘身边的喜儿。
不等他发火,沐竹安已经淡然开口,“爷还是去看看吧,要是冯氏为此出了意外,妾身担不起残害子嗣之名。”
薛璟心里恼怒,对于冯姨娘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他动都没动,只冷声吩咐,“十板子,以示惩戒,若是往后再对主母不敬,直接发卖了。”
喜儿被拖出去时不敢置信的挣扎,当她被脱了裤子打板子时极致的疼痛让她如梦初醒。
被光着血淋淋的屁股像死狗一样扔回冯姨娘小院子时,冯姨娘吓得吧唧一声晕在了地上,伺候的人根本来不及扶,身下血浸湿了裙摆。
伺候的下人鸡飞狗跳,不过一会整个院子都知道了冯姨娘把还没坐稳的胎给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