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婉迷迷糊糊的到了一处山林,伸手拨开层层叠叠一人高的野草。
脚下的枯枝败叶,早已腐烂不堪,偏偏自己连鞋都不穿着,每一脚踩下去都软呼黏腻,却没有丝毫痛感。
她心里了然,自己这是做梦了。
明明心里清楚这就是梦,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依旧控制不住的紧张害怕,
她尝试着拧自己大腿上的软肉,咬舌尖,扇巴掌,碰到粗壮的树时,甚至会咬牙撞上去,然而,不管她做什么,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前后左右都是高高的野草,目光所及一片灰暗。
她被动的往前走着,可这些野草似乎永无止境一般,不管她走多久都没完没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受不到疲惫,却渐渐的烦躁起来。
终于在她忍无可忍时,最后一丛野草拨开,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小长生依旧被绑的结结实实。
不同于白天,现在他满身是洗衣服,破破烂烂,小脑袋耷拉着,侧面露出的肌肤,青白泛紫,这种不正常的肤色一看就是死了很久的人。
下一刻,属于孩童稚嫩的嗓音响起,却莫名的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太监哥哥,你不是不救我吗?你现在到这来做什么?看我死的有多惨吗?”
宋知婉惊的连连后退,却发现身后那怎么走都走不尽的野草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山林。
身子靠在树上,粗糙的树干透过轻薄的寝衣刮蹭着她的后背。
她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这里是梦,长生没事儿。还活着,这只是自己心里阴暗懦弱的表现,只要不害怕,只要勇敢的面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醒过来。
安慰自己后,她靠在树干上等待着醒来。
等待的间隙,她一直不动声色的打量周围。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阴森森的低笑,本来靠着的大树,突然变成了一个身形干枯的男人。
男人突然掐着她的脖子,眼里流下黑红粘稠的血液,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蠕动的虫子。脸上挂着扭曲的笑。
宋知婉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真是被自己杀的。
他们的血喷洒在自己脸上,那种温热黏腻的感觉早已记在心里。
脖子被掐着,她没有窒息感,心里的惊恐已经到达顶峰,僵着身子鼓起勇气用力的一拳打向男人的头。
“吧嗒,骨碌碌。”
男人的头掉在地上,滚过地上翠绿的青草停留在宋知婉脚下。
没了脑袋的男人伸出那一双干瘦的长满长指甲的爪子胡乱的摸索着,地上的脑袋却是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被宋知婉杀了的人很快出现在周围,他们一个个又哭又笑,身上流着黑红粘稠的血。
干瘦的身子扭动着,尖叫哭喊着朝着宋知婉为过来,他们一个个死喊着要他赔命。
宋知婉心一抖,惊恐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几个人。
尤其是云嬷嬷,她扭曲着苍老的身子爬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没了脑袋却流着血的脖子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喊出的声音更是如同那种铁器互相摩擦产生的异常刺耳。
“我的头,还我头,我的头还来……”
宋知婉面对这些恐怖的东西,一开始心里确实害怕,渐渐的她发现这些东西仅仅只是瞎扑腾,对自己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她惊慌的心很快冷静下来,再次拔出匕首,无差别的开始再次把刀子落在这些东西的身上。
尖锐的叫喊刺激着宋知婉的耳膜,她已经杀疯了,粘稠的血让她恶心的几欲作呕。
突然一道熟悉的温柔女声抱着她的身子,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
宋知婉眼泪无声落下,嘴唇颤抖,不敢抬头。
耳边传来轻柔的嗓音,“婉婉,乖,不怕。”
宋知婉身子一僵,鼓起勇气,刚想抬头。
突然觉得身体晃动。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您快醒醒,怎么梦魇了。”
“小姐……”
琥珀的叫喊忽远忽近,
她什么都没看见,就感觉周围的景色剧烈晃动,与此同时,身下的土地裂开十几道可怖的大口子,瞬间将她吸了进去
失重感传来,她猛的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气。
看到熟悉的床幔,以及琥珀焦急的神色,她眼里透着茫然。
琥珀喜极而泣的擦着眼泪,“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了,刚才您突然一直哭,嘴里还说着奇怪的话,奴婢叫了您好久,你都醒不来,奴婢快吓死了。”
宋知婉软着身子撑着坐起来,感受这脸颊传来的湿意,伸手摸了摸,果然一片泪痕。
琥珀跪坐在床前一脸心疼,“小姐,您肯定是吓到了,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您哭的这么伤心过。”
宋知婉精神恍惚,轻声呢喃“你不该叫醒我,要不然,我就能见到她了。”
琥珀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道,“小姐,谢家出事了。”
“今儿个一大早,谢家大公子亲自将大夫人送到了家庙,一点都没有藏着掖着,不知道这大夫人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居然会被谢大公子送走。”
宋知婉微愣,对于谢君安这个人,她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年少时经常一起玩,印象中,他沉默寡言,性子严谨,除了偶尔会把目光放在沐姐姐身上片刻之外,几乎都不怎么开口。
后来沐姐姐嫁人,自己也成亲,其他玩闹的世家子一个个成亲,就他跟萧长风顶着家族的压力比着做老光棍。
这次萧长风没给他脸面,他居然没闹,还表了态。
想到这,她垂眸思索,起身写了一张帖子,并让琥珀亲自送给沐竹安。
另一边,一夜没睡的萧长风一大早赶着去早朝。
大门口遇到父亲时,他明锐的察觉到了不对,父亲好像变了。
萧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走吧,为父与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