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是你吗?”
沐竹安轻柔温软的嗓音响起,眼睛微眯,无意识的四处看着。
她这个样子明显不对劲儿。
谢君安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伸手在沐竹安眼前晃了晃。
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样继续茫然的看着四周。
没有听到宋知婉说话沐竹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因为身子过于虚弱,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婉婉,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她的嗓音带上了一丝慌张与急切。
这动静惊醒了打盹的萧长风。
谢君安转头看过来,又看了看宋知婉。
萧长风试着轻轻推了推。
宋知婉立马惊醒,不用萧长风说,她已经听到了沐竹安不安的叫喊。
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跳下软塌跑到床边。
一把抓着沐竹安的手赶紧安抚,“沐姐姐,我在。”
抓到宋知碗的手,沐竹安终于放心了一点,她轻吸一口气。
“婉婉,现在是什么时候?很晚了吗?我是不是吵到你歇息了?屋子里怎么不点蜡烛?”
宋知婉惊愕的看着两只明晃晃的烛台,又看着沐竹安眼底的疑惑,她的脑子一下炸开了。
看这样子是眼睛出了。
沐竹安握着宋知婉的手,明显感觉到了片刻的收紧。
她眼底划过一次黯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婉婉,没关系,我还活着不是吗?”
宋知婉心里难受,有些接受不了。
萧长风拎着打呼噜的老头起来,“别睡了,别睡了,人醒了,现在眼睛出了点小问题,过来瞧瞧。”
老头正在做美梦,跟年轻时候的老相好卿卿我我,撅着老嘴还没亲过去,冷不丁的被拉起来,美梦被打断,他迷茫的睁开眼睛,口水流了老长。
看到萧长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后,他火气噌的冒上来。
“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这大半夜的有这么让人清梦的嘛。”
“走走走,别打扰老头子梦中会美人。”
这还准备躺下去继续睡被萧长峰提着走到床边,那屁股在地上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老头呲哇乱叫,那只手好死不死的抓了萧长风屁股一把,差点把裤子薅下来,“你这臭小子,能不能对我这个老头子尊重一点,我这把老骨头都把你拉散了,你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把人已经给救活了,就能过河拆桥了。”
萧长风黑了脸,老头暗道不妙,也不再耍赖皮,赶紧一轱辘坐起来,“不就是眼睛出了点问题吗?小问题小问题,吃几副药,再外敷,不出5天肯定痊愈。”
说着就麻溜的写下一副药方,开门离开,空气里回荡着老头张狂欠揍的嗓门。
“小伙子,屁股挺肉。”
“噗嗤,哈哈哈哈。”
面对萧长风黑的不能在黑的脸,宋知婉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刚醒来的沐竹安微微愣了一瞬,别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谢君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走到桌前拿起药单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萧长风想发火,奈何始作俑者已经跑了,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休息,我先走了。”
萧长风走了之后,宋知婉脱了鞋上了床,钻到被窝里非常自然地搂着沐竹安的腰,“姐姐,你这次是劫后重生,以后只剩享福了。”
沐竹安无奈道,“你呀,就会贫嘴,逗我开心,我只想这偷来的时间能够过的安稳些,若是有机会,再看看孩子,这一生,也就足矣。”
“姐姐,这次救你可是废了好些功夫,能够活着,已是万幸,所以,以后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你开心就好。”
“等你的身子好些了,咱们做一番大事业去。”
“你呀,又在胡说,你这跳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我就没想改过,人活一辈子,总要自在些,要是时时刻刻拘谨,那太累。”
“你以后也别拘着自己,你身上的束缚已经没了。”
“你不知道这次你有多凶险,咱们太草率了,以后绝对不能这么干,还好,还和萧长风他们请了那个看起来不太靠谱,其实本事不小的老道士,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知婉咕哝着越来越小声,最后彻底睡过去。
这几天她的精神紧绷,又失了那么多血,早就撑不住了。
沐竹安摸索着摸到了宋知婉手腕的纱布,指尖碰到点湿意,她微愣,指尖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儿让她的心一紧,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若有所思。
终究是伤了身子,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轻轻的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人。
宋知婉赶紧起身开门,就见谢君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站在门口。
宋知婉眨眨眼,让开了身子,用眼神示意谢君安自己进来。
谢君安犹豫了一瞬,还是进了屋子。
宋知婉转头对着沐竹安道,“沐姐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给你找了个侍奉的,可能是个患有哑疾的,要是不称心,我就给你换了。”
说完不等沐竹安说话就出门,还顺手带上门。
谢君安不说话,端着碗坐在床边,。
沐竹安摸索着坐起来,无奈的摇头,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却异常清亮,哪怕看不见也能准确的对着谢君安。
听到宋知婉的话,她以为宋知婉专门找了个哑疾的奴婢,于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安抚,“我家婉婉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她有口无心,你安心伺候就是。”
谢君安搅动着碗里的药,轻轻的吹着,确认不烫之后才舀了一勺送到沐竹安唇边。
沐竹安安安静静的喝药,面对不熟悉的人,她向来沉默,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勺子碰到婉的声音。
有时药汁在唇边溢出来,谢君安都会温柔的擦拭干净。
指尖不小心碰到沐竹安软嫩的唇,他如同被烫到一样,赶紧抽回手,一碗药喝完,沐竹安自己躺下。
她对着谢君安淡淡道,“辛苦了,若是没事你可以自去歇着,不用守着。”
谢君安没听,而是把外敷的药调好,给沐竹安敷好,布条绑在脑后贴心的把结绑在边上以防硌着。
两个人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说话,共处一室却不显得尴尬。
老道士已经说了,只需要五天就行。
因此谢君安非常珍惜这难得的时光。
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沐竹安,他眸子微动,单膝跪在床边,用指尖在沐竹安手上写道了一个‘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