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满脸鲜血、面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失望之情时,张氏不禁浑身一颤,原本紧握着簪子的手突然松开了。
随着“咣当”一声脆响,簪子掉落在地,张氏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试图去抚摸宋若言受伤的脸庞,但却被宋若言避开了。
宋若言神情木然地望着张氏,嘴唇微微发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母亲,您误会了。其实是我求姑姑一同前来的,姑姑根本无意插手我们家的事情。”
“母亲,您实在不该如此乱来啊……”
张氏捂住嘴巴拼命摇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
宋知婉见状,二话不说上前紧紧抱住宋若言,然后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甚至连哭得撕心裂肺的张氏也无暇顾及。
曾经,对于这位嫂嫂,宋知婉谈不上有多喜爱,但也并不反感。
毕竟她是兄长的妻子,自然给予了应有的敬重。
然而此刻,她竟然妄图取自己性命,从今往后,怕是只有形同陌路、不再往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吩咐让人去请大夫。
而她看着怀中神情蔫蔫的小侄子,满脸都是心疼和无奈:“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啊!不要命啦?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跑出来干什么呀?姑姑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需要你一个小孩子来保护嘛……”
宋若言低垂下头,闷声闷气地说:“姑姑,您能不能别责怪母亲了,她也是一时冲动、犯迷糊才会这样做的……”
宋知婉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儿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还得看你父亲怎么决定。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但你现在受伤了,要乖乖听话养伤才行,不然要是脸上留疤了该怎么办”
宋若言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没事儿的,就是点皮外伤罢了,没多大影响的。”
然而紧接着,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紧紧盯着宋知婉,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姑姑,那母亲她……真的一定要走吗?”
似乎是害怕得到那个答案一般,问完之后便迅速低下头去,同时将整张脸都深埋进了宋知婉的肩膀里,小小的身体也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
宋知婉低头凝视着宋若言,深思熟虑后轻声说道:“实际上,这件事情的决策权掌握在你母亲手中。如果她拒绝,并从此安守本分,依照你父亲的性格,或许不会采取过于极端的手段。”
然而此刻情况变得难以预料,宋若言心中暗自思忖。
因为他的舅舅正在前厅等着,从其神情来看显然并非善类。
“恐怕此次前来寻找你母亲另有所图。”宋知婉语气凝重地分析道。
宋若言眼中迅速掠过一丝反感与不悦,对这位舅舅着实毫无好感可言。
每年母亲都会携带他们兄妹拜年,但每一次舅舅总是绞尽脑汁向母亲索取各种物品。
面对这样一个令人心生厌烦之人,宋若言实在无法找到更多正面评价的话语。
尽管如此,由于对方毕竟身为长辈,即使每年仅需拜见一次,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
回想起舅舅此次到来后的那狰狞可怖模样,宋若言不禁咬紧牙关,内心涌起一阵恐惧和不安。
他抬起头,眼神充满惶恐与期待,声音略微颤抖地向宋知婉恳求道:“姑姑,您能否带我一同前往前厅?”
“我想看看,我想看看他来做什么,我想看看母亲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我想亲眼看看。”
宋知婉淡淡道,“等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再去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宋若言乖巧的点头。
经过一番简单地处理,上完药并仔细包扎好伤口之后,宋若言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急匆匆地朝着前方走去。
刚刚靠近一些,便听到了两声异常尖锐刺耳的巴掌声传来,伴随着男人怒不可遏的咆哮声,还有张氏低微的惊呼声。
宋知婉急忙拉住宋若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宋若言就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了过去。
跑到近前一看,只见舅舅正死死抓住母亲的头发,毫不留情地肆意打骂着。母亲身形单薄瘦弱,面对这样残暴的行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地挣扎着。
而父亲却只是冷漠地坐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完全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舅舅那无情的手掌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母亲的头上,宋若言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喷火,紧紧咬着牙关,突然像一颗炮弹似的猛冲上去,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舅舅的肚子。
张天佑猝不及防之下,被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终于松开了张氏的头发。
揉着被撞得如同要裂开般疼痛的腹部,他满脸怒容、面目狰狞地死死盯着宋若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但却不敢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张氏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作为兄长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打骂。
然而,宋若言可是宋家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他实在不敢轻易招惹。
无奈之下,他只能恶狠狠地朝着张氏冷笑道:\"瞧瞧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敢对我这个长辈动手!\"
此时的张氏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鲜血。
她一边用手使劲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默默流泪,完全没有在宋居安跟前那副胡搅蛮缠的劲儿,乖的跟兔子的。
只是她自己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兄长竟会因为区区钱财而对自己大打出手。
此刻的张氏显得如此狼狈不堪,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宋居安。
然而,宋居安却仿若未闻,只顾悠然自得地摆弄着手中那柄精美的白玉骨扇,完全不把眼前发生的这场闹剧当回事儿,甚至对即将与之和离的妻子遭受娘家人这般毒打也视若无睹。
他只是有点家底,又不是散财童子,没那么大本事去填补这无底洞。
毕竟家里有这么多的孩子还要等着吃饭呢。
张氏嘴唇嗫嚅着,“侯爷,你真的不管妾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