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对未来的生活不再抱有丝毫期待。
仅仅对视了一秒钟,那双平静的眼眸便十分淡定地移开视线。
这时,宋知婉才注意到这个人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
一头乱成一团、打结纠缠的头发像鸡窝般顶在头上,脸部更是被涂抹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原本的容貌。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只能勉强遮盖住关键部位,赤裸的双脚直接踩踏在冰冷的地面上,脚上的冻疮和污垢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黏糊糊的恶心物质。
即使身处二楼,宋知婉也能够将这一切清晰地尽收眼底。
与他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不在少数,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都显得如此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宋知晚还看到了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那是负责贩卖官奴的管事。
无情的鞭子不断抽打在这些人的身上,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地前行,但那些人似乎仍然不满足于此。
宋知婉垂眸沉思片刻后,轻声对身旁侍奉的琥珀说道:“琥珀,去将那个买来。”
听到指令后的琥珀顺着宋知婉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楼下走去。
就在琥珀下楼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准备上楼的赵思云。
赵思云看着琥珀行色匆匆的背影,又撇了撇嘴。
只见她大大咧咧地走到宋知婉对面坐下,并毫不客气地让店小二再拿一副碗筷来。
等碗筷送来之后,赵思云完全不顾及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开始自顾自地夹菜吃饭。
面对赵思云如此粗鲁的行为,宋知婉无奈地扶额,心想眼前之人哪有半分丞相府千金该有的样子?
这吃相简直跟难民进村一样。
由于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赵思云对于食物并没有太多要求,更不存在挑食一说。
而且今天桌上的这些饭菜全都是宋知婉点的招牌菜,味道自然不用说。
宋知婉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桃花酿,瞬间,一股醇厚而浓郁的酒香在她的口中弥漫开来。
那美妙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又多品尝了几口。
这段时间忙的要死,她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安安稳稳喝一杯。
一旁的赵思云看到这个情景,也伸出手来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模仿着宋知婉刚才饮酒的样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陌生而奇妙的酒香味在她的口腔里扩散开来,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哎呀呀!怪不得你以前总是喜欢背着人偷偷摸摸地喝酒呢,原来这酒竟然如此美味啊!”
“哼!亏得我们从前还是姑嫂一场,这样的好东西,你居然都不知道带我一起分享。”
“看来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疼我嘛,还跟我藏着掖着呢!”
宋知婉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也不想想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要是带你喝酒,她能善罢甘休吗?不得闹个鸡犬不宁才怪!”
“她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如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行了,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家去吧。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要是不小心遇到了坏人,把你给拐跑了,到时候我可不想被你母亲和兄长找我兴师问罪!”
赵思云撅起嘴,一脸的不服气:“好好的说话就说话,你老是诅咒我干什么?”
“我承认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但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吧,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并且向你保证一定会改正,难道这样还不行吗?咱们就算当不成姑嫂,当个朋友总行了吧。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为何就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呢?”
见宋知婉不为所动,赵思云有些急了,忙说道:“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听着就是了,反正你也不会害我。”
然而,宋知婉却放下酒杯,果断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异常:“不可能!首先,我并不缺少朋友;其次,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成为朋友的必要。我可不想哪天早上一睁眼,就被你母亲哭天抢地地跑到陛下那里去告状,说我拐卖了你。”
“这些年来,我真是受够了她哭闹撒泼的那一套。好不容易现在不用再忍受了,我可不想自讨苦吃,给自己找麻烦。”
“行了行了,多余的话你也别说了,这顿饭你吃了我十几两银子,光着一壶酒就三两,我也不找你要,就当是请的。”
“我对你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的仇怨,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有必要纠结在过去。”
“过去的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
“你也长大了,要不了多久就得出阁,”
“以后还是别随意出门,累及了名声,哭都来不及。”
听宋知晚这么说,赵思云脸皮烧的慌,她也清楚,母亲有时候行事确实不妥。
就连自己以前在母亲的教导下都觉得宋知晚不行,可这段时间下来,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不行的其实是自己。
她执拗地坐在那不肯走,转身让小荷把礼物带上来,既然都拿来了,如果不送出去,她觉得自己晚上会睡不着觉。
小荷恭恭敬敬的把捧在手里的礼盒双手递上。
赵思云接过之后起身放到宋知婉跟前,“这是我新嫂子备的礼,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宋知婉没想到与老太太一脉相承的抠门儿丫头居然给自己带了礼物。
好奇之下准备打开看看。
这时琥珀带着狼被脏污的男人上了楼。
“小姐,总共花了15两银子,买大的送小的。”